他对面的青年,玄裳深沉,有不怒自威之势,偏又眉目淡冷,削薄了几分凌厉,他淡淡地扫了晏渠一眼,手法娴熟地收回棋盘上的白子,“再来。”
晏渠哀嚎一声,“这都第五局了!再来我都要怀疑我有没有天分下棋了。”
好歹他少年时是王城棋艺第一人,哪知道身边好友是个隐藏的高手,想起一个时辰前自己张扬的样子,他都没脸见人了。
而青年倒是心有灵犀似的,直白地将他的狂言重复了一遍,“要不我让你先行五子,或者,十子如何?”
赤裸裸的嘲笑。
简直心塞。
“……我认输还不行嘛。”晏渠告饶,“您大人大量放过小的?”
“可以。”青年收拾棋子的手微微一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就是在等他说这一句,“那你输掉的彩头呢?”
晏渠一脸震惊,“你找我下棋的时候没说有彩头的!”
“那现在有了。”青年手指轻叩桌面,一旁伺候的小厮路远憋笑上前,替自家少爷传达意愿。
“晏少爷,我家少爷最近的麻烦事您也听说了吧?二房那边硬塞了一个亲戚来治病,您也知道我们和二房的关系,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会给少爷填不少麻烦的。您看,您医术高明,少爷的意思是您就顺便给帮个忙?”
路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样子并没有打动晏渠,他只是深深意识到了,假期提前结束的事实。
“顾齐亚……”
“这件事解决了,可以再给你一个月的假期。”青年适时出声,“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没有,我很乐意。”晏渠立马变脸,笑逐颜开的样子十分讨打,也是青年了解他,给点甜头就能解决,但是接下来,他还有更头疼的事。
青年不自知地摩挲腰间的一小块羊脂玉佩,很朴素,却看上去年份很足,带着悠远的厚重。
那个据说是他小侄女的孩子,最好能安分一些。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不过青年也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瘦弱得不成样子,说是还有几月就十六岁了,看着却是十二三岁的模样,他强压下心里的不适,面上还算和善,“你是顾阿玲?”
顾阿翎被他冷漠的样子吓到,点点头,觉得不对,又摇头否定。
青年见她明显瑟缩了一下,显然是在害怕,默了默,自觉态度又和缓几分,“我是你顾叔,不用害怕。”
顾叔……顾阿翎的眼眸亮了亮,出于对顾姓与生俱来的信任感,她悄悄偷瞄了几眼青年,这一下也不觉得他眉目冷淡,那种令人恐惧的凶狠也消失殆尽,玄衣清素,不染翩尘。
小心脏扑通扑通的,顾阿翎有些发呆,这大概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是和阿胡完全不一样的,凌厉强势的好看。
我是顾阿翎。
顾齐亚看着女孩从怀里拿出一小块麻布,眉梢微微一挑,那只是乡下寻常用的棉麻粗布,唯一不寻常的是,上边绣了一行字,很精巧的绣法,他从未见过。
而且,顾阿翎,是翎非玲。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