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苗人?”苏鲤儿有些吃惊。
十三司里头,三个掌柜的都在,除此之外,在场的还有刚从衙门过来的高岚,被萧燕燕叫过来的唐昀,以及一个不在苏鲤儿意料之中的人,叶飞雪。
苏鲤儿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见着过叶飞雪了,这阵子他似乎不在临安,不知上哪里去了,却不料这时候回来了,还刚好和高岚撞到了一起……奇怪了,两人这一回见面居然没打起来?
苏鲤儿这般想着,不着痕迹地瞄了这两人一眼,却意外地发现,两人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都是一脸正色,完全没有要掐起来的样子。
真是出乎意料地和谐啊,苏鲤儿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这厢心思一转,又想到了刚听来的案子,他们几天前刚把一波苗人送进官府,还没过多久就来案子,这该说是巧,还是不巧呢?
“是苗人。”高岚斜靠在窗边,抱着双臂,“人是在信州郊外被发现的,一行十二个苗人,九男三女,都骑着马,其中一个人赶着一辆马车,车帘一直是放下来的,看不清里边都有些什么。不过,据目击者说,那车厢里头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女子的哭泣声。”
苏鲤儿一听,觉得有些奇怪:“虽说苗疆也属于大康治下,然而苗人和我们汉人来往并不密切,若是在江南一带遇上汉人,苗人多会主动避开,这个来报案的人是怎么遇上那些苗人,又是怎么听到女子的哭泣声的?”
“这个已经问过了。”高岚答道,“来报案的人是那附近镇上一家布庄的小伙计,家住在离镇子七十里远的一个村子里头。那天他家中有事,就和掌柜的请了一日假,没成想在回家的山路上迎面遇上了这群苗人,个个都带着刀,把路都给堵了,吓了他一跳。”
“那小伙计回家的路有些偏僻,他瞧着这些人鬼鬼祟祟的,刚要走人,就听到马车里头有姑娘在哭,外头的人马上呵斥了里边两句,还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他没敢做声,赶紧避开到了一旁的林子里头,等那些苗人去得远了才出来,却在草丛里头发现了一块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料,上边用血写着救人两字,吓得他不敢耽搁,着急慌忙地就来报官了。”
“那处的衙门可有派人去找过这些人?”唐昀问道。
“当地县衙派人找过了,也找到过了。”高岚道,“确实和报案人说的差不多,这一队苗人鬼鬼祟祟的,把个马车护得严严实实,县衙里头的捕快要上去查,那些苗人竟然当场拉家伙就开打,伤了好几个人。”
在两浙以外的地区,寻常案子不经州府,是到不了葫芦街手上的。
是以,一屋子的人都盯着高岚,等他继续说下去。
高岚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县衙把这事儿上报府衙,府衙派人去追查,然而这些苗人手段颇多,府衙也奈何不得,就想到葫芦街了。”
好容易把案子的来龙去脉讲了清楚,高岚觉着有些口干舌燥,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杯茶,一仰脖喝了个底朝天,放下杯子,长出了一口气。
一旁的萧燕燕将高岚的动作尽收眼底,笑道:“高二爷你讲起案子来,比我们街上的长歌还像说的,做个捕快当真是可惜了啊。”
高岚行二,又是在衙门里头当差的,故而认识他的人,当面大多喊他二爷,葫芦街上的人也不例外。
高岚嘿嘿一笑,摆手道:“快别提了,若不是要把这事儿给你们讲个明白,谁耐烦费那口舌。”
萧燕燕不置可否,向苏鲤儿和唐昀道:“这一回叫你们两个来,是因为一件事。你们可还记得,初夏那桩交给你们办的案子,有个丢了的姑娘到现在还没找到?”
苏鲤儿和唐昀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燕燕,你说的是那礼泉县令的女儿?”苏鲤儿凝眉问道。
苏鲤儿和唐昀在五月底出门办的那一桩案子,犯人周冲和袁家庄一干人等已经被押解入京,只待秋后问斩了。
然而,周冲直到在供状上画押的时候,都不认他掳了礼泉县令的女儿,审问袁家庄其他的匪人,也无一人知晓,甄远只好将此案做成悬案未决,各处张榜,遍发人手寻那姑娘,只是,至今也没个下落。
“不错。”萧燕燕颔首道,“歆州距离信州不远,虽说现在和你二人上次出去办案已经隔了一段时间,但苗人进入中原地界,这些日子也不止一例,我就在想,这些苗人,会不会和上回那案子里头失踪的姑娘有什么关系呢?”
苏鲤儿和唐昀皆是一怔,低头思索了起来。
“所以,你叫我们来,是想听听看我们的说法?”唐昀思考一阵后,抬头问道。
萧燕燕摇了摇头:“光是坐在这里胡乱猜测,不管多久都得不出个定论。这一次叫你们来,我是想着,既然这一次的案子和上回的也许有点联系,不如把这个案子也交给你们办了,你们意下如何?”
“啊?”
两人没料到萧燕燕突然来了这么一道,齐齐一愣。
一旁的高岚却是眼睛一亮,啪地一击掌,笑道:“好主意!苏掌柜和唐掌柜,都是咱们信得过的,若是你们能来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萧燕燕一手支在桌上抵着下巴,接过高岚的话头就道:“你们看,二爷也觉得让你们去办这个案子最为妥当,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二人辛苦一回跑一趟吧!”
“唉……行吧。”苏鲤儿无奈地看了唐昀一眼,苦笑着应了下来。
说实话,苏鲤儿这阵子天天在提壶小厨里头混吃混喝,一张嘴给养刁了不少,乍一听到要出任务,还有些不想挪窝呢。
出门不比在家,在外头可没有这么闲,还能由得自己在吃食上头挑挑拣拣。
她悄悄地看了唐昀一眼,这家伙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暗自收回目光,苏鲤儿觉得有点忧伤。
冷不丁地,唐昀忽然在这时候出声问道:“既然如此,二爷可知道,那几个苗人嫌犯现在大约在什么地方?”
“这个……”高岚一愣。
“切,他哪里会知道这个,又不是当地的捕快。”一个声音适时地截断了高岚的话头,“想知道那些苗人去了哪里,该问我啊!”
众人齐齐向出声的地方望去。
只见叶飞雪翘着一条腿坐在屋里的扶手椅上,两只手闲闲地搭着两边扶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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