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人在这吉州城中闹事了?”苏鲤儿先前遇着叶飞雪的时候没听他提这档子事儿,如今乍一听得他这么一说,不禁有些诧异,“那我们怎的连一点儿风声也不曾听见?”
叶飞雪就这么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大喇喇地走了进来,一拧身往屋子当中的桌子上头一坐,顺手捞了桌上一只苹果啃了起来,边啃边道:“这里的人净是些傻的,哪有小爷这般见多识广!你们既是没听见苗人来过的风声,那可曾听说过,这里的青楼最近有些儿不太平?”
“青楼?”
屋里三人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这个,还真听到过,就在他们刚来客栈那会子,不就有两个人在议论这事儿么?
先前还只当是这青楼自己不干净,把那些个脏毛病传了开来,却原来,这事里边有苗人的手笔么?
“你倒是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唐昀这会子也顾不得他那点小心思了,忙忙地问叶飞雪道。
叶飞雪不紧不慢,手里拿着苹果又啃了好大一口,鼓着个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道:“先前我追着那些苗人的踪迹,一路行来,到得这吉州城中,发现这群苗人之中,有人去了城里的青楼,我怀疑是这青楼里头有苗人的接应,就去瞧看了一番,结果吧,这苗人就是来逛窑子的……”
就是来逛窑子的……
众人皆是无语。
这苗人也忒心大了些儿吧,带着个被他们抓来的女孩儿,走得慢慢悠悠也就算了,还敢在这节骨眼上逛窑子,是嫌自己的行踪还不够露白不成?
“不过,我去瞧看的时候,这青楼里头已经闹起事情来了。”叶飞雪好容易把嘴里一大口苹果给咽了下去,接着道,“我听得说,这青楼里头的姑娘们在几日前,都得了那不干不净的毛病,已经染上了好几个客人,心里觉着有些蹊跷,就多留意了两眼,结果,在青楼里头发现了这个。”
叶飞雪一只手拿着苹果,另一只手在腰间一通掏摸,摊开手,手心里是一个黑色的物事,圆圆的和米粒差不多大,躺在叶飞雪手心里头一动不动。
苏鲤儿和唐昀尚未答话,一旁的沈玉竹在看到这件物事之时,却是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紧赶两步走到叶飞雪跟前,一把扯过他的手,细细察看了那黑色物事一番,惊道:“蛊虫?这虫子不曾伤着你吧?”
此言一出,苏鲤儿和唐昀也是一惊,一道走了上来,细细打量起叶飞雪手中的虫子来。
“无事,无事!”叶飞雪道,“它已经死了,你们看小爷像是那等随随便便就会着了苗人道的那等人吗?”
沈玉竹抓起叶飞雪的手腕,一搭脉,这才点了点头,道:“非是我们信不过你,苗人手段不比汉人,这宗东西便是连我见了也要多加几分小心的,以后还是离它远些的好。”
“嘁,不过一只小虫,小爷还怕了它不成……”叶飞雪嘟嚷了一句,到底没再多说,算是默认了沈玉竹说的话。
“不过,这只虫子确是死透了。”沈玉竹二指拈起叶飞雪手中小虫,皱眉道,“飞雪你看得不差,这宗虫子确是只有苗人用得出来,莫不是……这吉州城中的毛病,就是因为这宗东西?”
“有可能。”叶飞雪点了点头。
唐昀和苏鲤儿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么说,我们是一定得去城中这些青楼瞧瞧的了?”沈玉竹皱了眉,看向了屋里几人。
登时,屋里静了一下。
苏鲤儿是个姑娘家,没人注意到她身上,叶飞雪一脸无可无不可的神色,至于唐昀,脸上却是有些尴尬了。
他才和苏鲤儿打过包票,自己不曾去过青楼,这生意就自家要找上门来了不成?
正在那里心情复杂,耳边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既是这么着,不若我们就一道去看看吧?”
唐昀吃惊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出声的源头。
竟然是苏鲤儿。
……
黄昏时分,吉州城最大的青楼门口,站了四个年轻男子,对着高高挂在青楼上头的牌匾指指点点。
这青楼的名字起得倒是应景儿,温柔居,门户也挺大的,门口还挂了两个大红的灯笼,想来这地方素日里头生意做得也是不小。
只是,如今这青楼门首,却可以说是门可罗雀,除了这四个特意站在门首打量着这青楼的人之外,旁的人便是来到这附近,也都是绕道走的,莫说进门了,便是半个敢靠近的都没有。
此时,那四个站在温柔居门首的人,其中一个和另一个靠的很近,两人似乎正在说些什么。
“鲤儿你莫不是疯了?”这厢唐昀压低了声音,很是有些着急,“我们来了也便罢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原来,这一行四个年轻男子,其中的两个竟是姑娘扮的,他们正是唐昀、苏鲤儿、沈玉竹和叶飞雪四人。
苏鲤儿瞧了那温柔居门首一眼,也是压低了声音向唐昀道:“还说我呢,我一个姑娘家便是来这种地方也做不得什么,你个正儿八经的男人非要跟来作甚?难不成你先前和我说过的话,都是骗我的?”
你道苏鲤儿为何这般说法?这姑娘方才莫名其妙地被唐昀给轻薄了一下,如今心里头还赌着气呢!
除开赌气之外,苏鲤儿却也不是不忧心的。
若不是自己反应快,唐昀这厮先前险些儿就把个誓发实了,谁知道这还不过半日,自己这一行人就来了青楼,这若是唐昀先前想要说的话这会子给应实了……可如何是好?
虽说这厮先头做的事儿有些恼人,可这会子有事了,苏鲤儿却还是本能地不希望他有个三长两短,是以,虽然苏鲤儿提出了来这温柔居看看,轮到唐昀了,却是相当反对他也跟着来,奈何这厮这一回却是说什么也不肯留在客栈里头,非要跟着来看。
“我……”唐昀不知苏鲤儿这心里边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自己冤得很,“我,我哪里骗你了?我便是从前不曾进过青楼也知道,这青楼里就不是个姑娘家好待的地方,我若是不跟着你来,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