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被预开学消耗掉的暑假在我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中眨眼而过,很快的我就穿上了属于那个年代最帅气的衣服——北高的校服,穿上北高校服的那一刻内心是无比骄傲与自豪的,毕竟在一开学的军训动员大会上校长就铿锵有力的带领我们喊出了:“今天我们以北高为荣,明天北高以我们为傲!”的骄人口号。
因为班里只有四个男生,军训的时候在都是女生的队列里略显不和谐,我和乔彪因为个头和大多数女生都差不多,所以被挑选作为第二列和第一列的排头兵,而冯春因为有些驼背被安排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张轩因为太高大帅气只能站在队列最后排的角角上,整个队列在教官的一番捯饬后略显和谐,然后很快的我们便开始了训练。
我生来惧怕阳光,在阳光之下我就会感到头晕而且反应迟钝,所以在大家都喜欢阳光大男孩的那个年代,我是被嫌弃的头号人物。但是军训就是为了让我们这些温室里的花朵感受真正的阳光,触摸真正的风雨,我很庆幸我选择了科班,因为我也可以柔弱的像个女孩子。
因为怕晒,在教官的一次又一次的口令声中我总是反映的很慢,总是会导致大家反反复复重来,所以这个时候我也感受到了在女生堆里的七嘴八舌的议论所带来的压力。我越是很努力的想做好,但越是反映的慢半拍,就连教官都开始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了,我的内心更是郁闷到了极点。不过好在我可以看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正在训练的六班的队列,我能清楚的看到李丹,看到她的一举一动,而这就给我带来了莫大的心里安慰,带给我想要努力做好的动力,但即便是这样,最终的最终,由于我的极度不协调,以及教官的冷嘲热讽,我被迫离开了队列。
那个时代女孩儿对当兵的总是充满着好奇,总是被他们莫名的吸引着。但是教官队伍里总有一些骨子里就不正的人成为了教官,披着光荣的外衣,教唆者所谓的男子气概,却私底下干着龌龊的事情,而那是在我被踢出队列之后没多久军训结束后的那一两天被通报的事情,而我被踢出队列真正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我反应迟钝和身体不协调。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队列会操前一天的上午,那天我们在实验楼后的空地上训练军姿,梦斐好像是来了例假身体有些不舒服,给教官打报告请求休息一下,但是教官不解风情的说:“哪来的那么多不舒服,马上就要队列会操了,要是拿不到第一,让我输给了其他教官,我脸上挂不住,你们作为尖子班的学生就能脸上挂的住?难受!?忍着!”
听了教官的这番话,我用余光看到了梦斐脸上那难受表情,我知道她是真的难受,并不是像有些矫情的女孩儿装出来的那种,所以我挺身而出:“报告,梦斐同学确实看起来很不舒服,作为副班长的我希望您准许她去阴凉地休息一下。”
“哦呦,副班长啊,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副班长,你看你训练的内容啥啥都不行,你对得起副班长这个称呼么,你知道在部队里副班长意味着什么么,就你这个样子还为别人打抱不平,可笑!”
听了教官的话,其他同学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只有梦斐和我没有笑,而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羞辱惹恼了,在教官背过身的抽烟时候,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教官背后,用稚嫩的右胳膊加上右腿的支撑一把把教官绊倒在地。
那一刻是我感觉自己有史以来最男人的一刻,从来都是被同龄男生欺负的我在这一刻却放倒了教官。有那么一瞬间我和教官都愣住了,然后我拉起了教官,教官虽然装出一副很平静的样子,却更加对我冷嘲热讽,班里的一些迷妹们此时也开始议论我不厚道,偷袭教官卑鄙无耻,然后教官并没有直接告诉班主任张老师这件事情,只是对班主任说:“蒋浩这个同学不思进取,身体极度不协调,不适合参加队列会操,我们重新调整一下队列吧。”
班主任听过之后来找我谈心:“蒋浩啊,听说你训练的并不理想,因为马上就要会操了,事关班级荣誉,你再好好想想看能不能做得更好一些,等下我们再组织一次合练,再给你一次机会看看能不能行,你看好不好。”
刚刚虽然用偷袭的方式放倒了教官,但是在教官和那些迷妹以及以王玉婷为首的那几个荣誉感爆棚的女生的冷嘲热讽中,我的内心此刻崩溃到了极点,我考虑了很多,我害怕了,我害怕因为我的习惯性错误(同手同脚走齐步)影响班级的荣誉,成为这个刚刚加入的集体的罪人,我害怕被大家抛弃,虽然我身来就自带不合群属性,但是我希望我能在高中这个新的群体开始有所改变。
我有些哽咽的对班主任说:“张老师,谢谢您的关爱,我想我还是决定退出队列会操,我不希望因为我而让班级失去荣誉。我退出,不用再带我合练了,你们重新调整队列吧!”
张老师抿了抿嘴,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离开,准备重新开始训练。而此时的我越想越气,特别是对于军训以来受过的教官的冷嘲热讽,我内心恨得发怵,我攥紧了拳头,突然脑子一片空白,原本坐在路沿石边上的我突然双手摁地,一跃而起,冲向教官,只是这一次教官有所防备,我在靠近他的一瞬间被他一个顺势掣肘,过肩而摔,这一切发生的是如此突然,但这一幕尽然被正在一旁记录我们军训生活的副班主任田老师拍了下来,拍摄的是那样的完美,照片恰到好处的定格在我凌空触地前的一瞬间。
教官并没有完全甩开我,所以穿着夏季校服的我只是裸露的右胳膊呲破了点皮,看到这一切正在周围休息的同学都在哈哈哈的大笑,唯独我一个人在烈日中灼心,在秋风中凄凉,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狼狈不堪。
田老师反应的很迅速,拉起我就往坐落在实验楼的校医室走,像个大姐姐一样边走边安慰我,然后很快的校医为我进行了伤口处理,贴上了创可贴,叮嘱我这两天不要让伤口沾水。
我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好了很多,已经很少会让自己被情绪左右做出不敢相像的事情,但这并不是我学会了克制,而是因为有些时候情绪并没有达到那个临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