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如朗日之人,又有几个?
多的是……呵,多的是如他韩韫这般,阴冷寒恶,如阴沟里滋长出来的……东西。
仁善宽宥有什么用?
还不是!还不是……
呵。
思及此处,本就沉郁凌阴的少年眸中竟更添了几分疯狂阴寒之色。
冰乍寒倾,碎难合。
……
和安街,萧王府。
厅幽壑深,柱漆匾肃,岁逝华褪,还真,存朴。
“诶不是,我家老爷子好容易解了我的禁,我这才紧赶慢赶地来你府上给你递新消息,你听完就是……就是这样?”陆珩坐在石凳上喋喋道。
说罢,似是觉得语气还不够,竟拿起他那把平日最宝贵不过的湘妃竹扇在石桌上敲了敲,意图引起身旁这个,一直在自己与自己对弈着的人的注意。
“嘿,我说……”陆珩见此人依旧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便又准备继续喋喋道。
但还未待话起,便听身旁之人终于开了口,语气清淡:“尚府与我萧府不过一条街的距离。”
言下之意,何须紧赶慢赶。
不是,他陆珩的意思是……
不对,重点是……
“重点是那北祁嫡公主大概真的是要来和亲的。而且!似乎人家想和的还是你萧忱!”
似是终于说出了心中的话,陆珩说罢竟有了几分顺了气的舒畅之感。
但……姥姥个大西瓜,这人究竟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陆珩还欲说些什么,便听身旁这尊大佛终于又开了口:“急什么,便是我敢娶,她北祁公主便当真敢嫁吗?”
说罢,还轻笑了一声。
陆珩闻言一顿。
理是这个理,但当今那位如今可是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万一,到时一旨令下,他萧忱……还能抗旨不成?
只见萧忱又笑吟吟地对着陆珩道:“我手上沾的可全是她北祁人的血。”
“她要是都不介意将来所生子女要拜祭的是我萧府宗祠,那我又有何惧?”
语毕,萧忱又轻笑了一声,才将已成败势的黑子拣了出来。
许是在盛京养了些时日的缘故,原本面色尚算不得太过白皙的萧忱,此时竟比刚回京那会儿还白了几分。
这虽修长,却一看便是习武之人的手指,配着此刻被捻在指尖的黑子,竟有了几分象牙白的模样。
身后竹丛随风轻晃,淡金色的日光晕了些在萧忱那张骨相极好的脸上。
陆珩莫名觉得,便是天王老子来了,在这人面前似乎也不足为惧。
姥姥个大西瓜,还真是皇帝不急,太……
傻人不急,善人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