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浩然跟着韩克白、田中二人一路沿着盘旋楼梯向下走。这盘旋楼梯非常深,许浩然感觉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但这个深坑仍然深不见底。楼梯井中,除了韩克白点起的一小撮火光,其他什么也没有,没有光亮,没有活物,三个人就这样走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一圈又一圈地沿着回旋楼梯打着转,看不到尽头。让人想起盗墓小说经常说到的“鬼打墙”。
许浩然累了,大口地喘着气。他从来不知道下楼梯竟然那么累。他的小腿已经开始打哆嗦了,即便是直立在平地上,腿肚子依然不自觉地打着颤。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富二代贵公子哪遭过这样的罪?他几次在后面大喊韩克白,要求停下来,休息一会。但韩克白都跟没听见似的,头也不会,只是一个劲地往下走。许浩然虽然精疲力尽,但更害怕被一个人丢在这永恒的黑暗里,只能嘴上骂骂咧咧,两脚颤抖着,小跑几步,继续跟上。
“韩叔,你能不能走慢一点?我实在走不动了啊……”经过再三试探,许浩然知道让韩克白停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因此换了一个方法,改而要求他放慢脚步。声音中充满了哀求。这倒也不能说许浩然做作,他们走过的路对于正常成年人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
出乎许浩然的意料,话音刚落,韩克白突然停了下来,站在了原地。后面的田中跟得很近,看得出他也有些疲累,一路上都低着头,韩克白这一急停,让田中有些措手不及,为了不一头撞上去,田中不得不来个侧身急停,半边身子撞在了石墙上,样子颇为狼狈。饶是如此,岛国大叔还保持着他的传统,嘴里说了句“丝米马塞”。
许浩然心里一喜,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了!想到这里,他那两条不争气的腿又不知从哪突然来了力气,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两位大叔。
韩克白没有对后面两人的举动做出任何反应。他只是抬起头向上看去。许浩然纳闷,也赶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上面的景色一片黑黝黝,什么也看不见,跟向下看是一样的,幸亏还有地心引力给了他们“上下”的概念,不然他们连最后一点方向感都会丧失。
“诶,我说韩叔……”许浩然抹了两次眼睛,依然看不出任何名堂来,但回过头发现韩克白仍旧盯着上方,心里很是奇怪,便开口要问韩克白。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问题还没说出口,韩克白就用生硬的口气打断了他,“北冰洋在几分钟前发生了一场巨大的核爆,我们所受到的威胁越来越大。需要尽快了结这里的事情才行!”
韩克白的话说到最后几个词,居然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许浩然突然对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有一种莫名的陌生感。他印象中的韩克白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显露任何情绪,刚刚那是怎么了?而且,北冰洋几分钟前的核爆跟我们这里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更让人费解的是,在这个深不可测的石洞里,韩克白又是怎么知道千里之外北冰洋发生的事情的呢?
许浩然抬眼看向田中,田中也满脸疑惑地看向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互相缓慢地摇摇头。
韩克白说完这些话,就立刻向前走了起来,脚步比刚才还要快。许浩然暗自叫苦不迭,只得拖着行尸走肉般的身体追了上去。
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韩叔啊……许浩然脑袋里不知从哪儿冒出这么个想法来。
三人往下走不多时,忽然听见下面传来微微的声音。许浩然想仔细听出个所以然来,但尽管他听力优异,却仍无法从这微弱声音中辨识出有效信息。他尝试了两次后便放弃了。反正都是要走下去的,下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又走了一会,声音变得更大了,底下还有光亮传来,似乎是火光。
“看来我们就要走到底了。”田中说。这句话是一种期盼,但也带着几分对未知敌人的畏惧。
就在这时,一个细长的黑影从底下的楼梯快速窜了上来,扑向了韩克白拿着火种的手。下一秒,韩克白手里的火光熄灭了,三人所出的楼梯区域顿时变得极为黑暗。井底虽有微弱的火光,但不足以照亮他们周遭的情况。
“什、什么东西?”许浩然紧张得大叫起来。
“有敌人!注意隐蔽!”田中回头大声回答。
韩克白所处位置传来搏斗的声音。几秒钟后,恢复了平静。
“是什么?”确认韩克白没事后,田中问道。
韩克白没有回答,只是重新点起了火种。火光重新回来的那一刻,从下方照亮了韩克白的脸,那张许浩然无比熟悉的脸显出一种瘆人的恐怖,好像那不是韩克白,而是来自地狱的黑白无常。
“是这玩意儿。”韩克白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手里抓着一根碗口粗的麻绳一样形状的细长条东西,在火光的照射下,麻绳发着悠悠的光芒。
这显然不是麻绳。那会是什么?
许浩然赶紧走近了几步,这才看清,麻绳之所以能够反射光线,是因为上面覆盖着一层细细的鳞片。
顺着那根麻绳往下看,许浩然不禁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那是一条巨大的眼镜蛇。虽然它此时已经命丧黄泉,但它背上那威严的眼镜蛇斑依然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眼镜王蛇?但怎么会那么粗?”田中用讶异地口吻问。
“是变异种。”韩克白将死蛇的尸体调了个面,将蛇头转向了田中的方向。许浩然站得远,没有看清蛇头的情形,但他看见田中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恐惧表情。
什么东西那么可怕,竟然让田中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吓得不清?许浩然虽然也害怕,但好奇心更甚,他忍不住又走上前几步。
“啊啊啊……”借助微弱的光亮,许浩然慢慢看清了蛇头的样貌,随之爆发出发自心底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