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伽小蛇不断地在韩克白头上撕咬着,毒液四溅,染到了群蛇的身上,它们也不以为意,只是持续不停地重复着最原始的动作。
不知是出于惧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特工三人组只是在远处呆立观望,并没有出手相助的行动。
这样的光景持续了十几秒钟——在许浩然看来可能有几十分钟甚至几个小时那么长——蛇群的疯狂举动终于停了下来。当然,这种停止显然并非出于蛇群的自我意愿,而是被迫的——蛇王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好几步,二者的头部重新分了开来。
韩克白虽然依旧站立,但满头都是蛇群的毒液,还有若干条小蛇从蛇王的背后完全孵化而出,此刻脱离了宿主,盘曲在韩克白的脑袋上,继续享用大餐。这实在是既残忍又令人作呕的一幕。
不过韩克白看似并没有大碍。他已经开始动手清除像蚂蝗一样覆在自己头上的那几条蛇了。虽然过程看着很是疼痛,但看韩克白有条不紊的动作,可以基本判定他并没有受什么致命伤。
蛇王才是真正遭受重创的那一方,好不容易挣脱韩克白控制的两只手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喉咙,似乎它在跟韩克白近距离接触的时候被迫吞下了某种毒药。从它的嘴里有隐隐约约的黑烟冒出来。蛇王看上去无比痛苦,也无比紧张,它疯狂地挥舞着它的头部,想方设法要把喉咙口的东西弄出来。它肩膀上的小蛇可遭了殃,好多条小蛇就势被甩了出去,落到水里后飞快地向巢穴洄游过去。
答案很快揭晓了。蛇王的喉部皮肤很快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亮,有种力量在里面积蓄……“砰”一声闷响后,这种力量在蛇王的喉部释放了出来,它那原本坚韧的肌肉瞬间被爆炸撕裂得粉碎,巨大的头颅被炸飞出去,创口冒着烟,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翻了个跟斗,落在了水里。
无头躯干上的伤口则起了大火,延烧到它的上半身,支撑了几秒钟后,向前扑倒。淡蓝色的火焰在水里继续无情地烧着,越烧越猛,咆哮着要将蛇王的躯体吞噬。
蛇王尸体不远处爆发出一声尖叫,是那头奄奄一息的小蛇王。它不顾身上的创伤,在水中艰难地游动,双手小心翼翼地抱起同伴被炸飞的已经焦黑的头颅,拥在自己胸口,随后竟一跃跳到了那团火焰之中。
“这是……殉情?”许浩然惊讶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田中同样很惊讶:“这难道是娑提?”
“那又是什么?”
“是印度古老的殉葬传统。印度人相信丈夫死后,妻子若是殉葬,跟丈夫的尸体一起烧化,便能够上天堂。这被认为是一种伟大圣洁的行为。”
许浩然听得目瞪口呆,心说这是狗屁的圣洁行为,比立牌坊还没有人性。
“听着很不可思议吧?但当时的印度人从小就被灌输这样的思想:老公去世,女人就应该把自己活活烧死。这是作为一个印度女人的光荣义务。这种陋习直到19世纪才被当时的欧洲殖民统治者明废除。”田中摇摇头感慨道,“更不可思议的是,这道法令遭到了当地人的强烈反对,大批印度妇女集体上街游行抗议当局取缔娑提的做法,声称自焚殉夫是印度人与生俱来的神圣权利和自由,自那以后,民间娑提屡禁不止,甚至到20世纪晚期还依然存在……”
人类是愚蠢的,经常会为一些荒唐透顶、莫名所以的东西去振臂高呼甚至甘愿献出生命……他们甚至还想方设法复制出传说中的神圣生物去捍卫和继承这种愚蠢……许浩然不禁如是想。
“我们下去和他们汇合吧!”田中说完沿着石梯走了下去。两具蛇王的尸体被烈火灼烧到焦黑,空气中弥漫着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的油脂味,呛得许浩然直掩口鼻。
水潭之中,特工们正在清扫战场,杀死残存的几条那伽蛇。由于水潭中充满着蛇王残留下来的毒素,田中和许浩然下来的时候,拉希德正拖着那伽蛇的尸体,给他们做临时垫脚的地方。许浩然默默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踩了上去。
韩克白头上的蛇早已清理完毕,他头上的伤口比想象中好很多,除了满头的蛇牙印外,并没有明显的撕裂伤。而且他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跟特工们一起捕猎那些漏网之鱼。
这很令人奇怪。韩克白分明说过这蛇有剧毒,他的头上被咬了那么多口,早就该毒发身亡了,怎么他一点事都没有呢?难道他也是具有百毒不侵体质的变异人吗?许浩然又想起韩克白与蛇王决战时田中那句不明不白的话,心里疑窦丛生。
当韩克白转过身去的时候,许浩然惊讶地看到,他这一侧的开放性创口里露出的并不是红色的血肉,韩克白的皮肤下包裹着某种乳白色的东西……
马特显然早就看到了这一点,对韩克白的一举一动格外的关注。他的冲锋枪枪口几乎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韩克白。
许浩然又想到先前阿米尔和拉杰表现出来的态度……难道这个站在他面前、长相酷似韩克白的东西不是喊克白本人?
“我们接下来往哪里走?”田中问他的特工们。
“这里。”拉希德指了指一处墙壁,简短地说。如果仔细看,能发现那是一道石门。
“怎么打开?”田中端详了一会,又问。
“用力推。”拉希德的回答依然简短。
一般这种体力活都是马特来干,他的力量是特工中最强的。但这会儿,马特却没有任何上前推门的迹象,反而用枪口对着韩克白指了指,生硬地下令说:“你去。”
韩克白闻言,没有提出异议,走向石门的方向。
“放下你的枪。”伯爵忽然用英说,“它现在是我们的盟友。”
许浩然在旁附和式地点点头,终于说了句公道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