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知苦笑一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陛下说你不想见我,我不知道你是昨天下午不想见,还是昨晚不想见,还是一直都不想见……我不敢走开,我怕错过你的想见——”
他弯起唇角,怜爱地看着她。
“迟迟,你还是见我了,我、我真的很高兴……”
钟迟迟垂下目光,吩咐道:“打点热水,伺候沈大夫梳洗——”顿了顿,“取点吃食来!”
阿扶应声退下。
沈三知笑得更开心了,双眸微微眯起,如有波光粼粼。
和她在李长夜面前时的笑模样如出一辙。
钟迟迟怔怔地看着,轻声道:“你找我,想说什么?”
回想当年,她第一次见沈三知,便无端地心生亲近,沈三知待她也始终不同……现在看着他同她如此神似的笑颜,感觉真的很微妙。
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是觉得委屈,也有些怨恨,甚至有点迁怒沈三知。
但这些情绪也就是一时的,昨天回来就被李长夜抚平了。
到底没什么期待,也谈不上多失望,只是将从前对沈三知的好感都抵消了。
显然沈三知不是这么想的——
“迟迟,我从未想过……我、我知道对不起你……迟迟,我、我能不能有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迟迟,我——”他越说越急,越急越说不清。
钟迟迟只是冷眼看着,既不打断他,也不安慰他。
到最后,他只能停下,深吸了一口气,停顿片刻,才重新开口:“迟迟,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弥补这些年的罪,让我照顾你,好吗?”
钟迟迟笑了笑,问道:“你想怎么照顾我?”
他眼睛一亮,道:“我打听到山南一带有一眼天然汤泉,周边生长一种名为血朱草的药草,那药草有活血驱寒的奇效,常年长在汤泉周边土地中,汤泉便得了血朱草的药效——迟迟,那汤泉或许对你的寒症有用,你、你随我一道去,好不好?”说到最后,他的神情有点小心翼翼。
钟迟迟淡淡笑道:“我不会跟你走的!我马上要随陛下回京了,过完年,就是大婚!”
沈三知蹙了蹙眉,道:“大婚何必急这一时,总是你的身子更重要,陛下若是知道,也会愿意你先治病的。”
钟迟迟笑了,摇了摇头,道:“陛下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令人去采血朱草,浸在浴堂殿的汤池里也好,浸在骊山行宫的汤泉里也好,总之不会教我离开他去山南找什么汤泉的!”
沈三知不赞同地说:“那汤泉经年累月地受血朱草的药效影响,非同一般——”
“可是大婚就是急这一时!”钟迟迟打断他道,“对我,对陛下,都很急!很重要!就算那汤泉非同一般,不可替代,等大婚过后,陛下自会派人去寻找,修建行宫,再让我过去,他绝对不会让我这么跟你去——”顿了顿,“我也不会丢下他跟你走!”
沈三知怔愣着,不知该如何回答,默默地接过帕子擦着脸。
放下帕子后,语气又柔软了下来:“大婚是很重要,你要出嫁了,哥哥理应为你置办嫁妆,爹娘的遗物都还在镜州,镜州离这里不算远,不如你随我回一趟镜州,待我为你置办好嫁妆,亲自为你送嫁,可好?”
见她要开口,又忙不迭加上一句,语气恳切祈求:“爹娘的坟也在镜州,你出嫁前,去看他们一眼,好不好?他们要是知道你还活着……”
他语声一哽,眸中泪光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