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靠在潮湿的石壁上,早已不知道我那件崭新的礼服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因为那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的。
我不知道我现在移动的声音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因为我只是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而一个人是无法形成对话的,这可能是我为数不多还在坚守着阵地的常识了。
我不知道现在的时间,可应该已经很晚了,身体上的寒冷与困顿令这一切变得难熬了起来,一阵一阵的困意涌进了我的意识,现在却并不是可以休息的时候。
我感到一切地方都不是安全的,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未知的恐惧笼罩着我,它们使我的灵魂颤抖。
如果,如果我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那是不是他们也有可能发现我的位置,那如果是这样,在这里的我,这样一副已经精疲力尽的身体,我要如何抵抗他们,抵抗那不知道是什么的存在。
我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在极度的焦虑与恐慌中抵抗着愈加严重的睡意,自那扇生锈的铁门外吹进来的寒风蒸发着我身上的积水与寒夜,我的身体阵阵颤抖着,牙齿也在不受我控制的上下开合,很快,我感到的就不再是刺骨的寒冷,而是一直更可怕的火热。
我能感到我的身上开始大量的冒出汗水,我的身体依旧冰冷的可怕,可我的意识就好像是在烈火中煎熬。
我看到过某些记载,那些关于雪崩或者暴雪中没有立刻死亡的人,他们有一些活下来了,大部分则死在了更加痛苦的煎熬中,根据那些搜寻到他们尸体的人的说法,那些在大雪中挣扎的人,并不是死于那可怕的寒冷,而是自己幻觉中的火热。
幻觉中的火热,老天,这恐怕就是我现在所面临的环境了。
“他们会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剥离自己的身体,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当我看到他们那赤裸而坚硬的遗体时,我们都没吓呆了。”
“我感到身体传来了无尽的火热,不只是身体上,我的身体还能感到寒冷,可火热也从未褪去,那种感觉就好像我被放到了一个可怕的熔炉上面,被烈焰不停的锻打,又被丢弃在冰水中浸泡。”
这些我曾经在暖炉前,靠在舒适的躺椅上所读过的作品,现在却应验到了自己的身上,我还能够说些什么?
我感到我的理智在离我远去,我的身躯开始变得麻木,那冰冷的石壁仿佛变成了最为温暖的床。
“我快死了吧。”我这样想着,我从未预料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迎接死亡,可也许这样的归宿对我来说也不错。
也许我应该在当时冒着风险离开这里,即使我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总可能有着一线的生机。
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就快要死了,再见吧,这个世界。
这是哪里来的光亮,这是天堂的指引吗?我看着那迷人的光亮,向着它伸出了我的手,在那之中,我仿佛又看到了我的墓碑,看到了那宁静的黑暗空间。
光明与黑暗,就在我的面前完美的交融,这就是生与死之间那暧昧不清的渊源吗?
可就在那神秘的光芒即将纳入我的身体之时,我感到一只大手将我推离,那是一个金色的巨人,我没有看到它,我说真的,我没有看到它,可我清楚的感觉到了他的样子,就如同在我坟墓中出现的那双可怕的眼睛那样,我的视觉就好像完全的失灵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根本无法形容的东西。
我被这种力量拖离了那象征着来世的地方,我又回到了我那即将完全冰冷的身体,我能感受到心脏重新跳动起来的声音。
那力量还没有消失,我被它牵引着,就好像一个最可笑的牵线木偶,迈着那颤抖而僵硬的步伐,闯过这里幽长阴暗的甬道,走出那扇生锈并长满青苔的铁门,迎着满天的风雪,向着我自己的房间走去。
“活下去!”
它在我的脑海中重复着。
总之,我如它所愿的活了下来,即使因此我生了一场一起严重的大病,这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让我的动作显得笨拙而可笑。
尤其是强烈的风寒症状,它使我不得不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就连最简单的维持生命的活动,都会让我感到力不从心。
可我的身体确实在渐渐康复,当人们脱去了身上还厚重的外套时,我也终于可以去享受那灿烂的阳光了。
这段时间,霍华德与艾布纳都没有来看过我,我也失去了关于他们的一切消息,本该支付给我的金额也在渐渐减少,在两个月前已完全消失。
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想来不是好事。
还有蒂娜,哦,天啊,我每天都在花费大量的时间观察着那扇她曾经路过的玻璃,可蒂娜小姐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即使我曾经拖着那笨拙的步子艰难的走出我的房间,那是在寒冷的风雪中所留下的痕迹。
我去找卡尔询问她的踪迹,可他所告知我的都是些模棱两可的回答,而过了几天,当我又恢复了一些的时候,我准备再去详细的询问一次,可卡尔也消失了,而且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总之这一切就是这样,在那天我听到了那些谈话,进入到那可怕城堡的地下之后,一切的事情都变得不同了,我不知道我还能相信谁,我不知道我要如何才能找到蒂娜的踪迹,那可怕的阴谋,无论那是什么,它们应该很快会找到我,也许它们已经找到我了,那我要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
我决定先去找到艾布纳,我的朋友艾布纳。无论怎样,我都希望我能够相信他的忠诚,希望他不会被霍华德收买,如果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的话。我希望我还能够分辨的出来这些事情,我现在急切的需要找一个突破口,一个足以串联起一切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