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能安心就好。
沈千尘很快就收回了手,笑意更浓,又道:“大姐姐还告诉我,娘的婚期定在年尾了。等到了那天,你陪我一起溜出宫去参加娘的婚礼好不好?”
说到沈芷的婚期,沈千尘更高兴了,又想到了那个“因”。
要不是“那个楚千凰”,沈芷就会在楚家困一辈子,沈千凰年纪轻轻就会死在姜敏姗的手里,香消玉殒。
而现在沈芷与沈千凰也都得了某种意义上的“新生”。
回顾她重生后这一年半发生的事,她至今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不,应该说是美梦成真……
沈千尘展颜一笑,乖巧地歪在顾玦的身上,忍不住就对着他动手动脚,一会儿去玩玩他的头发,一会儿又用膝头蹭蹭他。
“那是当然。”顾玦二话不说地应了,揉了揉沈千尘的头,改了话锋,“明天我要出宫一趟,去大理寺看看三司会审。”三司会审,审的是今科会试舞弊一案。
黑猫不知何时回来了,歪着猫脸望着顾玦的手,想起方才沈千凰摸它的头,沈千尘摸沈千凰的头,那么……
黑猫抬起自己的爪子看了看,最后慢悠悠地舔着爪子,给自己洗脸。
“我也要去!”沈千尘精神一振,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们要微服私访吗?”
她觉得她也算是这桩舞弊案的当事者之一,毕竟七夕那天老虞找他们卖题时,她在场;后来他们把韦远知一伙送到京兆府的那日,她也在场。
她都亲眼见证了“开头”与“经过”了,没道理不看“收尾”是不是?
“那就一起去。”顾玦微微一笑,没有说其它,显然在卖关子。
沈千尘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忍不住猜测起顾玦明天到底打算怎么出场呢。
不止沈千尘在关注这场三司会审,它几乎是整个京城的关注点。
上至帝后,下至百姓,都在翘首等待着明天的三司会审,朝堂中也因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变得异常压抑。
气氛最凝重的大概是位于水泽街的韦府了。
最近这几日,整个韦府每天都静得出奇,府中的下人们都知道韦家摊上了大事,全都夹着尾巴做人。
今日,闭府数日的韦家迎来了几个客人,全都聚集在了正厅里,小厮早就被撵了出去,在外面守门,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正厅里的众人以韦敬则为尊,韦敬则又是主人,自然是坐在上首。
一个留着山羊胡、身着青色直裰的中年男子看了看面沉如水的韦敬则,清清嗓子道:“韦大人,事已至此,我们还是要好好想想如何共渡难关才是。”
“李大人说的是。”另一个年近花甲、头发花白的老者捋了捋胡须,接口道,“韦大人,其实现在也不算太糟糕。”
到现在为止,抓进刑部大牢中的涉案人员也就四五个人,其他十来个都是韦府的家丁,严格说,这些家丁与舞弊案无关,最多治个“聚众斗殴罪”。
老者有心安抚韦敬则,但韦敬则的脸色更阴沉了,满脸不痛快。
他的次子韦远知身陷刑部大牢,长子也脱不开会试舞弊的嫌疑,这一次他们韦家的损失太大了!
“皇上还是太急了!”李大人又道,语气中透着几分讽刺。
新帝终究是太年轻了,不过一个二十郎当的年轻人而已。
这才刚考完会试第一场,新帝就出了手,结果也不过是拿下一个韦远知罢了。要是新帝等趁他们不备,收集了所有证据再动手,那么他们也得一起完蛋。
新帝太急了,也就给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销毁证据。
现在被抓的几个人犯中除了韦敬则的次子韦远知外,其他人都是一些下线的小角色,根本不足一提。
其他三个官员也有同感,纷纷点头。
其实,他们心里都觉得韦远知太冲动了,当日韦远知根本没必要亲自带人跑去那家李氏酒馆,否则又何至于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到韦家其他人。
但这些话他们也只敢想想,没人说出口。
韦敬则眼神冰冷地斜了这些人一眼,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在想什么。
他嘴角勾出一个冷笑,右手成拳,拳头在茶几上烦躁地叩动了两下,沉声道:“顾玦并不是耐不住性子,他这是在杀鸡儆猴!”
“顾玦才刚把朝中三成的武将处置了,虽然他十万火急地从北地军调了人到那些空缺上,暂时稳住了军中的局面,但也只是‘暂时’,现在军中的人心还浮躁着呢。”
“要是在短短一个月内,他先动武将,再大动干戈地处置臣,朝堂必要大乱。”
所以,韦敬则判断顾玦这一次是在杀鸡儆猴。
在场其他四位官员面面相觑。
有的人也觉得韦敬则所言有理,心下又开始没底了:关键是,新帝到底查到了多少,手里又有多少证据,以及他打算追究到什么程度……
有人越想越怕,咽了咽口水;有人心不在焉地喝着茶,不置可否;也有人若有所思。
李大人与那老者交换了一个眼神,李大人谨慎地又道:“韦大人,你的意思是,皇上这次是故意不大不小地收拾了一拨人,好给我们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