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魔

“莞尔兄弟！”走在最后的杜扣弦看莞尔忽然痛苦倒地，正欲将他扶起，却被一跃而来的星沉制止。

星沉垂目，望着地上痛苦挣扎的莞尔，低声说道：“那是他的心魔，不要动他，让他自己克服。”

“心魔……”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莞尔真的是心魔作祟，那旁人确实没办法插手。但看着莞尔被痛苦折磨，杜扣弦心里有些不好受，同时他也很疑惑。“星沉兄……是缘何知道莞尔兄弟有心魔的？”

星沉没有理会杜扣弦，杜扣弦也习惯了星沉面对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沉默的性格。

星沉蹲下运起内力将源力输送给莞尔，帮助他缓解痛苦。莞尔的哀嚎声逐渐变小，最后安静下来躺倒在地上，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

“好些了吗？”

本就虚弱的莞尔，经过这么一折腾简直筋疲力尽。他费劲力气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的星沉，想从中看到更多的东西，可如此直接的对视，那些画面也没再出现。

“玲珑是谁？”莞尔声如细丝，他清楚，这些画面和星沉有关，他想知道答案，而星沉却不给莞尔探索的机会，他站起身对杜扣弦说道：“你扛着他，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不要！”莞尔抓住星沉长衫的衣摆气若游丝地说：“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一看到你的眼睛，脑海里就会涌现不属于我的记忆？”

星沉定定地站着，任由莞尔扯着自己的衣角，没有回答的意思。

杜扣弦看着两个仿佛在对峙的人有些着急地说道：“星沉兄，你若知道些什么，就告诉莞尔兄弟吧！”

星沉沉思了半晌，微微侧首，语气落寞地说道：“玲珑，十年前被南唐王挖了心，已经不在了……”

星沉此言一出，杜扣弦和莞尔一起愣住。

莞尔看到的画面里，有三个人，如果那女孩死了，难道这记忆是属于男个男孩？可男孩的记忆为何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杜扣弦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放空，接着他面色越来越复杂，震惊，喜悦，悲伤，各种神色掺杂在一起让他整张脸都跟着红了起来。他颤抖着唇说道：“十年前，南唐王府的玲珑？”

面对突然有些奇怪的杜扣弦，星沉有些疑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等着他接下来的追问。果不其然，杜扣弦按捺不住，继续问道：“星沉兄可知，和那玲珑一起失踪的长风……他的下落？”

听到长风的名字，星沉的眸光闪了闪，随即垂下目光轻轻说道：“不知道。”

杜扣弦失望地吐了口气，有些落寞地蹲下将离昏迷只有一线的莞尔拦腰抱起，率先朝前走去。

仿佛方才的事情让人心情都很沉重，所以，这一路三人都无话。

城里的追捕太多，他们便找了个山洞暂避，待莞尔有了行动能力再走。不然若是遇到追捕，对方人数众多的话，恐难突围。

初秋的夜晚有些凉，尤其这山里，没有人烟，阴气极重。将莞尔放置好，星沉让杜扣弦照顾他，自己去拾了些干柴回来点着火。

昏迷中的莞尔又开始说胡话，只是那声音很轻很轻，仅仅能看到他的嘴巴微微张合。杜扣弦坐在他的旁边，抓着他的手安抚着。

一旁的星沉，似乎不想看他们两个亲近，手里拿着烧火棍不停地戳着火堆，但眼角的余光却总不自觉地瞥过去。火烧的极旺，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或许是被火烤的干涩，星沉将烧火棍扔进火堆站起身道：“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星沉走出山洞，长舒了一口气，微风拂面，月色如洗，也让他一直沉着的心舒缓了一些。他从衣衫里拿出一块羽毛形状的青铜器，月色下，仿佛有晶莹的光芒在流转。

星沉出神地望着这青铜器喃喃自语道：“师父，事情都在您的预料中开始了……”

待星沉走远，杜扣弦又将耳朵贴近莞尔的唇，他心里有渴望，从莞尔口中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果不其然，莞尔又唤出了那个让杜扣弦揪心的名字：“长……风……”

杜扣弦的心一抽，握着莞尔的手紧了又紧，他试着引导莞尔说出更多：“长风在哪里？长风去哪了？”

“不要……长风哥哥……不要……”

可莞尔却答非所问，杜扣弦有些急，莞尔的胡话是不自觉讲的，怎么能让他有思考的讲出来呢！

“莞尔兄弟！”杜扣弦试着继续引导：“你看一看长风哥哥在哪里？”

“哥……哥……”

可是，杜扣弦还是失败了，莞尔仿佛根本就听不到他的话，仍然闭着眼睛，自顾自地讲着。杜扣弦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他拍了拍莞尔的脸颊，让他清醒一点，继续引导道：“长风哥哥住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带你去找他……”

杜扣弦话音刚落就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

待他狼狈地爬起来，却是星沉，手提两只野兔一脸怒容地站在莞尔身旁。

方才杜扣弦引导莞尔太过专注，竟连有人靠近都没发现。

“你想害死他吗？”星沉指着莞尔咬牙切齿地对杜扣弦说道。“你这样逼问会让他走火入魔！”

果不其然，方才莞尔只是小声地说胡话而已，身体并无大碍。而此刻，他的额上满是汗水，面色惨白，身体抽搐一样瑟瑟发抖。

星沉将莞尔拉起，运起源力输送给莞尔。杜扣弦很自责，他明白都是他的一己之私才造成莞尔如今的境地，便也运起内力想帮他一把，但却被星沉制止。

“你们赤灵山修炼的都是纯阳内力，莞尔需要的是至阴的源力，你万不可把你的内力传给他，否则，会让他筋脉爆裂而死。”

杜扣弦闻言便收起了功力，自知有愧，又帮不上什么忙，便拾起地上的兔子，拿去烤了。

足足消耗了星沉三分之二的源力，才将莞尔镇定下来。莞尔倒在星沉怀里，星沉有些僵硬地抬起手想帮他捋一捋刘海，可快触到的时候，他又将手缩了回去。垂眼看到莞尔腰间露出的玉佩，星沉一直淡漠的眼神柔软了起来，他拨开莞尔的衣衫轻轻抚摸着那玉佩。

“娘，我该怎么办……”星沉喃喃着，将莞尔抱紧，眼睛里泛起了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