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随着秦睦安排在身边的宁非一路南下,她原以为到京城便可安顿下来,可中途马车换乘船只往曲周最南部。
白瑞疑惑便问宁非,宁非将秦睦安排说与她听:“妄然入京接近常培会引人怀疑,主子为您安排了身份,到达南堰便有人接应。”
白瑞不再追问,暂藏那些心思,沿途欣赏南方风光,她离云因时也是树木凋敝、秋风萧条,往南虽温和些却也是如此悲戚景色。
秦睦这些日子将住在庄上的那些人分拨各地以待来日,身边留着汪雨、齐昀等人。
黄正杀人一事闹得满城风雨,成父母也是对华思思颇有微词。秦睦让汪雨暗中帮着衙门捉拿黄正,黄正最终在十月被捉拿归案。
那日朝堂上有人提议加封常培为王之后,常太后当即召常国公入宫觐见,可常培并无收敛直言:“臣乃陛下亲舅,万事皆以陛下、秦氏江山为重,太后无须担心。”之后在朝堂上也只是假辞不愿受封,背里却与幕僚商议待如何揽权。
天气寒凉,秦睦鲜有出门的时候,那些友朋自然时不时上门来寻他。这日秦睦正在同齐昀在房中说话,会心通秉成安来访,也是正事吩咐结束,她便让人请成安到房说话,此间也不过是同齐昀说些不打紧的琐事。
成安一开房门,风雪清爽之意便涌了进来,秦睦当即精神许多:“成兄,这么冷的天气也闲不住?”齐昀起身准备离开。
成安出了名的不安生,严氏兄弟在山上庄里不肯外出、费眠整日冬眠、冯潜体弱,无人陪他一起饮酒作乐,他便来寻秦睦。成安从未见过齐昀,一屁股坐在秦睦对面:“这是哪位?”
“我家账房齐先生。”秦睦起身送齐昀。
出房门几步,齐昀便请秦睦回去,秦睦也不再相送:“那先生慢走。”
齐昀行礼:“我还是快些回去吧,风雪大了就不便行走了。”
“好,”秦睦点头,“沾染风雪难免受寒,让会心给你拿把伞吧。”
齐昀应下便转身离去。
秦睦回到房中,成安问:“我原以为你兄长不管你呢,看来你产业还算丰富。”
“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秦睦不欲回答此事便转而问他。
“到冬日,他们也就不常出门了。无论是赏雪也好还算赏梅也好,倒让我热闹热闹。”成安托腮转动秦睦放在案上的。
秦睦本也是爱热闹之人,可如今倒也是寂寞惯了:“既如此,不如你做东、下帖子请他们去个能赏雪、赏梅的地方。”
“如此一两次尚可,想要日日热闹也不是这个法子。”成安恨不得每天和这些友人在一处吟诗作对。
秦睦从案上随意拿了本集子:“你又厌了春庭中的女子?”成安是秦楼楚馆中的常客,眠花宿柳哪来“寂寞”一说。
成安悻悻:“我母亲非要给我寻一门亲事,让我收敛些。”
听到此处,秦睦放下来:“亲事?”
“是啊,今日我来还为一事。”成安正了正身子,“我想同你讨一个人。”
秦睦装作不明白:“何人?”
成安拿出一张银票:“会心。我知你身边只她一个服侍的,她跟着我你自然放心。”
“成安,你可否问过会心?”秦睦问。
成安面色一滞却不说话。秦睦道:“你去问过她再来同我讲。”
“你是她主子,”成安回,“更何况你同她说,她岂会不同意?”
秦睦坐着比成安矮一个头,可气势却不输半点:“既然你说我是她主子,那我就替她问一问。且不问旁的,你可真是有意于她?”
“那是自然。”成安斩钉截铁。
秦睦反问:“那你整日同旁的女子厮混又是何意?如若你日后能钟情她一人,如若我真将她许配给你,你又能否给她正妻之位?是否在你那看重门第的母亲面前维护她一个读人的婢子?”
成安哑口无言,秦睦见他迟疑,心中已经明白大半:“你不可能许她正妻之位,也不可能为她同你母亲为敌。若是我做主,断不会将会心嫁给你,你自己去问会心,她若肯,我阻止也无用。”
成安也知再说无用便起身告辞,秦睦只是起身将人送到房门口便不再相送。
会心将成安送出府之后便回房,秦睦拿着一份图纸仔细观看,头也不曾抬起:“成安可曾同你说什么?”
会心为秦睦换去已凉的茶:“说了,但我没答应。”
“嗯,”秦睦轻哼一声,许久之后才抬头:“前日,我教你的那些字记住了吗?”
会心点头,秦睦将图纸收起来:“既如此,将放在架子上的那包拿去读吧,不懂就问,以后同扶枳等人议事,你也不必刻意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