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琬置之一笑,“好了,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我便没有什么要多问的了。”
“我必会为殿下寻找治疗的办法,我……”,杨念看着薛琬这般不在意,自己心中却更是伤感。
薛琬却按住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不用了,你好好随着重稷他们回去,若是杨公子真的觉得有愧疚什么的,便帮我好好照顾重稷还有千越吧。”
杨念自问自己已然经历过这世间足够残忍的离别,也自问心已经足够坚韧,但心底那一份善与不忍,还是让他在面对薛琬的时候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也不敢接受这本是应当的托付。
“好了,我得去和他们道个别了,杨公子也赶快去吧。”薛琬故作轻松道。
杨念点头,随着她走出去。
白黎和薛琬单独告别了许久,两人都是互相叮嘱了许久要保重自己。白黎总觉得薛琬有很多话说的奇怪,却又说不清是哪里奇怪。
她总话里话外掺着些诀别的意味,但又很快给他解释这件事毕竟凶险的很,她总要早做准备,让自己不要过于担心。
这些解释让白黎无从反驳,却依然让他莫名的揪心。
千越已知道了元晞还活着的消息,自然是高兴的,但在就要离开西戎之前,还是一直看着薛琬这边。
薛琬只是笑着道,“行了,多大个人了还一直苦着一张脸,好好回去,帮我多看着些拓儿。若我回去了他再和我告你的状,你等着的。”
千越嘴角也泛起一丝配合的笑容,“那可说不准了,你若是一直不回来,我便一日不给那小子好果子吃。”
薛琬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多大出息啊。”
几人都已收拾好行装,准备正式上路,薛琬最后叫了千越一声,千越瞬间回过头来。
薛琬却一时语塞住了,千越那里还在等着她的下一句话,薛琬踌躇片刻,只说了一句,“日后遇事,小心些。”
千越有些不解,薛琬为何再次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薛琬那神色又是郑重地很。他虽有疑虑,也是应下了。
薛琬眼看着回了不知多少次首的白黎他们终于是顺利离开天支城,离开西戎了,这才放心地回去。
一阵猛烈的不适感袭来,薛琬在自己的住处,独自一人扶着冰冷触感的墙壁,指尖在墙壁上抓出轻微的声响。
宋子澈来看她,却不料看见了这一幕。
“殿下!”他赶紧把薛琬扶到了床榻上,这便要出去为薛琬寻大夫。
薛琬还有理智在,一把拉住了宋子澈,“别,别去。”
宋子澈停住了,看见她那坚定的眼神,只得答应。
“殿下,这是怎么了?”
薛琬狠狠舒了几口气,拼命压下那股强烈的不适感,“没事儿,这些年一直有,脾胃不和,是旧疾了。”
“旧疾?什么旧疾,为何我不知道,而且这是你最近几日才频繁发作的。”宋子澈并不信她这略显敷衍的说辞。
“是当初在上漓的时候留下的,你怎会知晓。而且,是我来了西戎不适应,所以发作的频繁了些。”
“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宋子澈道。
只是薛琬不语。
宋子澈又叹了一口气,“也对,我知道你很多事情不能对别人说,但这是你自己的身体,不是别的事,你总要顾及着啊。”
薛琬的不适感终于是消减了些,她这便坐起身来,“我真的没事。而且就像你说的,我还有很多事情得做,当然不能先让自己出了岔子,我心中有数。”
宋子澈见状,也便不再坚持,“那你一定,好好保重,毕竟……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可以平安回去呢。”
薛琬的目光中却一下子暗淡了不少,她看向宋子澈,“是啊,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回去。那你呢?”
“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等事情出了,你会去哪里,站在哪边?”
宋子澈默然。
薛琬道,“算了,是我问的不好,不该让你为难的。”
“我自然有我的归处。”宋子澈道,“殿下放心,这世道再险,也总有一个可以给人容身的地方。”
“好。”薛琬看他这样说,便不再多言,“我只是经历了太多事情,说实在的,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离开了。虽说根本就是虚妄不已的事情,却还是希望,人人都能有一个好一些的结局。”
宋子澈犹豫片刻,对薛琬道,“会的。”
薛琬垂首,“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她的脸上确实尽是倦色,宋子澈点了点头,便悄然出去了。
仅剩薛琬一人的时候,四下寂静,她心底却生出许多复杂的情绪出来,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事情明明才刚刚要开始,但自己却不知道会不会成为这当中最为容易断开的一环。她紧握了自己的手,觉得力量竟都不如从前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只希望自己能够多撑一些时候,至少,至少让她想好该如何跟元拓,跟白黎道别,该如何能默不作声地离开众人的视线外。
思来想去,却发现舍不下的根本不是什么别人,只是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