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院门猛然关上,薛姝倒是淡定的轻轻一笑,回了被关在门外的彩凤一句“无事”就走过绿意盎然的庭院,跨过了门槛进了门去。
“塔”~“塔”~
进门后却是一条短短的不过十几步的走廊,薛姝脚步轻缓,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似竹子敲击地面的声响。
寻声望去,走廊的左侧围着一低矮的假山流水,似以青竹为管道将外头的湖水引了进来,假山群中有一小小的清潭,清潭旁一管竹被支成跷跷板的模样,等盛满了湖水便受不住重力自个儿将水倒进了潭中,等管竹中的水尽皆倒尽便又跷回原地装满湖水,周而复始。
此时前头一排房门前的走廊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响,一步一步坚定而又笃定。
薛姝只静静的看着那假山流水,神色专注,似入了迷。
“公子可是喜欢?”
男子嗓音低沉清雅,似暗藏笑意,引得正低头沉思的女子眉目一动,缓缓抬起了头来,看着来人。
走廊上悬挂的白纱遮挡了对方的身形,只露出紫色的薄纱锦袍袍摆和一双黑色镶着银边的男子履鞋,看得薛姝桃花眸精光一闪,嘴角一翘。
“喜欢倒是谈不上,不过设计这庭院之人的心思倒是巧妙。”
薛姝慢慢的转身向前走去,正要转弯之时脚步轻微一顿,又接着向前几步,抬头看向那人,面色一怔,心里骂了句“奸诈!”
只见走廊前头那男子长身玉立,身姿挺拔,薛姝在女子中身高已是高挑,但估摸着站在这人身旁倒也算是小鸟依人,这个子在男子中也应是鹤立鸡群。
他微微侧着身子似在看景又似在看人,一袭紫色薄纱袍被穿出了一身清贵的滋味,修长的手指微曲,一下一下轻轻的敲击在柱子上,与那管竹敲击声相互应和,极有规律,这般气质过人的男子相貌定也是不差,可那人似知晓了薛姝的好奇心偏偏与之作对,那被匠人雕刻般的英朗侧脸之上被一半的银色狐狸面具所遮,只露出了微微翘起的艳丽薄唇以及那白皙的下巴。
“听闻薛公子对我家主子极有兴趣,赞美之词毫不吝啬,在下不才,虽无法与之媲美,倒也有一二才华能让公子开怀一笑,只是不知贵人您是否能给在下这个机会展示一二了?”
薛姝踱步近前站定,眸子微眯,看着那人无懈可击的面容,痞痞一笑,突然出手一勾男子的下巴,“不过是这么个小小的愿望,爷我满足你便是!”
“呵~”
男子低沉一笑,笑声诡谲而又危险,低头看那女子哪怕踮着脚也要死撑着稳稳勾他下巴的模样,眼底晶亮笑意一闪而逝,下巴轻巧的脱离薛姝的魔爪,转身袖袍一拂。
“那薛公子请随在下来。”
薛姝挑眉,收回手两指一搓,白白嫩嫩的跟豆腐做的似的,哼!小样儿!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薛姝快步跟了上去,不过走了一段路转过了一个弯便到了一间宽大的茶室,茶室四扇木门两边折叠大开,里头一方枫木长桌上茶具齐全,桌旁一小炉上茶壶正冒着热气,走廊上的白纱被红绳结卷起,向外望去便能看到外头的烟波湖景,美不胜收。
薛姝随着男子在茶室蒲团上盘腿落座,静静的看着那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优雅的提起茶壶倒水沏茶,一举一动皆行云流水,配上白皙无暇的白瓷杯说不出的好看,不过一会儿茶室内就溢满了淡淡的清茶香。
“啪!啪!啪!”
薛姝看着他笑着鼓了鼓掌,“虽说我一粗人也不懂你们这些个人雅士的讲究,不过方才公子露的这手,恐怕一般人也没那福气享受不是?”
男子抬头轻轻一笑,被面具遮挡的双眸深邃,左手揽袖右手轻抬,将一杯茶放至薛姝跟前,“公子过誉了,在下这手艺不过博人一笑,公子请!”
薛姝端起茶杯抿了口,神色一动,眼帘微垂,“这倒是巧了,这茶怎的与我家那千金难买的雪山银针这般相似?”
“哦?原来公子已是品过了?据在下所知,这茶乃是皇家特供,莫非公子出身皇室?”男子看着外头的湖景,语气漫不经心又意味深长。
薛姝抬头,看着那人撇嘴轻哼,“不过是有些关系,算是半个皇家人罢了!”
男子转头看了薛姝一眼,薄唇一勾,“薛公子当真好福气,能嫁与皇孙为妻。”
“你又怎知是我与皇家有婚约?难道不许我家与皇家有亲戚关系?”
薛姝被人揭穿女子身份却淡定得很,斜眼撇人,不屑一笑。
男子低头,艳丽的薄唇微嘟,轻吹了吹茶水抿了口,“公子腰间玉佩乃是极为罕有的羊脂白玉,麒麟含半珠,应为一对,紫色麦穗吉祥如意结,我朝规矩森严,紫色本就蕴意高贵,只有皇孙或郡王才可用。”
“毛犊生应龙,应龙生建马,建马生麒麟,麒麟生庶兽,凡毛者,生于庶兽。”
“如此通透的羊脂白玉本就难得,有价无市,哪怕是高门贵族也不一定能有,且古人认为麒麟乃是龙的孙辈,龙象征着当今天子,天子的孙辈不就是皇孙么?”
薛姝刚想开口,男子又是一笑:
“您乃是女子,若为皇室中人应贵为郡主或是县主,所象征的图饰也绝非麒麟,在下便斗胆猜测,此玉佩应是您的未婚夫婿所赠的定情信物,可对?”
薛姝将茶杯“噔”的一下重重放在桌上,满脸嘲讽,“那又如何?怎的?看不惯?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因婚约在身,爷我连出来找乐子的乐趣都得被剥夺了?”
薛姝斜眼看着男子,嗤笑一声:“呵!我那未婚夫婿位高权重自是不缺美人作陪,早已乐不思蜀,我这所谓的未婚妻子不过就是个摆设,图个好看吉利,与其自寻烦恼,还不如各自安好,各找乐子玩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