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曼德家的小屋除了常年在外工作的爸爸,现居着四又二分之一名成员——斯卡曼德夫人和她的两个小男孩,还有借居的“水精妈妈”和她尚未出生的孩子。 “水精妈妈”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母亲,不仅仅在于她凸起的透明肚子,也表现在她熟练的家务魔法——斯卡曼德家没有家养小精灵,斯卡曼德夫人深爱自己的孩子们,但她太多的时间被各种需要救助和照料的神奇生物所占据,忒修斯虽然早熟懂事但毕竟只是一个未满十岁的男孩,加上家里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宝宝,在“水精妈妈”出现前这栋房子总是在温馨中带着凌乱——“水精妈妈”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每天早晨,忒修斯从二楼的旋转阶梯下楼,不一定会见到自己的母亲——她经常熬夜工作或者赶早外出,但总能见到餐桌上被魔法保温的丰盛早餐,以及厨房里忙碌的透明身影。“水精妈妈”并不呈现幽灵们那种珍珠般的乳白色,她更像一块薄荷味的果冻,或者纯净的白水晶,她肚子里的孩子同样是透明的,他们只能见到它的轮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说实话,和其他奇形怪状的神奇生物相比,休整好后的她已经非常接近人类了,相仿的身形,甚至披着用魔力做的希腊式的长裙,几乎一致的举止,娴熟的家务……只是她从未发出任何声音,她过分透明的体态也让她的五官模糊不清。 吃完早餐,忒修斯会自己收拾干净餐桌,并把盘子端到水池边上。这会换来正在厨房给他的小弟弟纽特冲泡奶粉的水精的一个温柔的抚摸,头上感知到的微凉温润的触感令这个严肃的小男孩颇为受用,也因此不介意被亲昵地擦去脸上不小心沾上的果酱。 上午,当他在房间里安静阅读时,荒地上种着的各种植物和一些蔬果会被精心打理,午餐需要的肉类随着魔法的施展如舞蹈般自行切好腌制,小点心会在烤炉里慢慢发酵膨化;而当他来到户外用自己的小魔杖练习咒语时,房间里的地面会随着一阵跳跃的水滴的滑行变得一尘不染,屋内的各种摆饰则在闪过的荧光中焕然一新。 中午,他坐在餐椅上享用昨天自己提出想吃的黑胡椒牛扒,偶尔抬头看看给纽特喂米糊和鱼浆的水精,她习惯于先喂饱并且哄睡这个可爱的人类宝宝再自己进食。 太阳西斜,当他因困倦在沙发上入睡时,总会感觉到柔柔覆盖上身体的毯子,还有水精妈妈俯下身来的轻盈呼吸。而当他被晚餐的香气唤醒时,室内亮着烛灯,门口有时传来斯卡曼德夫人回家的热情招呼声,纽特被魔法漂浮在半空快乐地吐着泡泡,看不清五官的精灵正在摆放餐具。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多。虽然外面的世界传来各种各样纷扰的声音,虽然妈妈开始自言自语抱怨“巫粹党”那些她不乐于接受的观点,在这个独属于他们四又二分之一位成员的小屋中,安稳平和是忒修斯童年的主旋律。 …………………… …… 半年后,水精妈妈进入临产期——她甚至连孕育新生命的时间长度都与人类如此相近。一天晚上,忒修斯从睡梦中被家中响起的陌生声音惊醒,那一连串的呻明如此痛苦,但又是如此清澈动听,仿佛瀑布冲击上圆润的卵石,又像海浪中最温和的支流滑过沙滩上的贝壳和海螺。 他赤着脚绕过被施了隔音咒的弟弟的摇篮,穿过长长的昏暗走廊,来到了母亲的医疗站门前。 他看到了一个皱巴巴的婴儿,他已经记不清纽特刚出生时是否也是这样了,然后他注意到这个婴儿在人类红彤彤的皮肤和水精透明的形体间不断转换着。 而在不远处的床上,躺着的全然是一个黑发的、披着一件白色长袍的、美丽动人的人类女性了。 ………… ………… …… 克雷登斯是新生儿的名字。 “我离开那儿,独自走在泥泞的路上,淋着雨。我想了很久,试图想出一个可以纪念某个人的名字,但发现想要纪念的人有太多。”沙发上的美丽女人捧着一杯热牛奶,微微笑着,用她动人的嗓音和斯卡曼德夫人聊天,忒修斯坐在地毯上随意翻阅一本儿童魁地奇杂志,他虽然不甚理解,却隐约觉得自己尝到了那不动声色中流露出的苦涩。 “我又想,应该给他一个有着美好寄托的名字,但是原谅我,我是个贪心的母亲,这样的好名字令我眼花缭乱无法取舍。” 斯卡曼德夫人和她一起笑了出来,显然她是个一样“贪心”的母亲。 “最后梅林在上,我遇到了你们,在作为魔法生物这样异种的形态下受到了如此悉心的照顾,这份爱和信任我和我的孩子将永远感激,克雷登斯(redene,信任),每当这个名字被呼唤,我和我的孩子会在心中为斯卡曼德家向梅林祈祷。” “哦亲爱的,你们难道不已经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吗?我和忒修斯只是顺手为之,你这段时间来对我们的关照才是让我们感激不尽。”斯卡曼
德夫人感动地拥抱了玛丽安——现在他们已经知道这位水精妈妈有人类的姓名,并且有着丰富的人类社会生活经验了,只是她在怀孕状态下只能保持沉默的水精形态,这是她们的种族“苦海水精灵”特有的情况。 忒修斯站起来,张开他稚嫩但可靠的臂膀,也紧紧抱住了两位都红了眼眶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