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大地,盛京繁华。 盛京自开朝以来便无宵禁,从相府一路走来,可见街市繁荣,勾栏瓦舍热闹非凡。 顾知问行在人群中,许是酒意未消,一双眸子显得有些朦胧。清风拂过他泛红的玉面,倒让他清醒了几分,兴许是担忧前路,垂眸有些伤神。 行至顾府,确是猛然回了神。 夜晚晴朗,宅中却又阵阵浓烟冒出,隐隐可见火光。 他来不及多想,立即冲进火海,总算在浓烟之中找到了湘雅古琴,便一把将她抱起,紧紧护在怀中,任浓烟将他的白衣熏成了黑灰色。 “湘雅,你还好吗,若是醒着,便动一动,应应我。”他焦急的拍着湘雅的琴身,好生检察着她的伤势,不免信手弹挑两下,见琴音如故,便松了口气。 “顾知问,你家灶房怎的这般不经烧?”少女抿了抿小嘴,眼神中透出一丝责怪。 顾知问一抬眸,眼神同她相对,心口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这才见她身上穿着围裙。 “湘雅,这是做什么?”顾知问眼神落在她一张被熏黑的小脸上。 “见你久不归家,姑奶奶我本想露一手给你尝尝,却未想到”湘雅知道自己闯了祸,渐渐压低了声音。 府中一片嘈杂,几位下人纷纷忙着救火,顾母见状也从自己院子里进来,慌忙指挥着,见自家探花儿子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顾知问看向湘雅,轻抚着她被熏得微黑的小脸,见她一双杏眼灵动可爱,不禁掐了掐她的脸颊。 可见她眼角闪了泪意,心底猛然一涩,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便索性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既是不会做,日后便不要做了。” 效果果真显著,湘雅闻言立即转悲为怒。 “臭小子,去你的自知之明,你才缺自知之明,你全家都缺!”她厉声喝道,小脸被气得泛点红晕。 顾知问轻叹一声,任凭她捶打着自己胸口,却也未有一句怨言,反倒嘴角始终微微上扬着,不时发出阵阵轻笑。 君湘回眸看向顾母,才见她此刻正紧紧盯着儿子,见儿子对着一把琴乐呵呵地傻笑着,不免满脸惊愕。 “我儿啊,不能是傻了罢!”她语气中带着哭腔。 好在火势不大,顾家人忙里忙外,总算是解决了。 不过顾知问的房离伙房颇近,最东边的架被熏得焦黑,伙计在整理本时,却发觉多本抄本已经面目全非,不可辨读。 顾知问望着满地狼藉的房,便默然蹲下身,将那被熏得炭黑的抄本轻轻捧起,有些伤神。 湘雅认出那架子上的抄本,正是顾知问少年时亲笔誊抄,他手中那本,正是那年寒冬腊月,砚台结冰,他手上生了冻疮,却还是忍痛抄下的。 纵使如今不乏抄之人,可这些抄本仍被顾知问小心保留着,兴许是放不下那些刻苦岁月里的回忆罢。 可如今,那些抄本全因着湘雅的冒失被毁,不免令她愧疚难当。 “顾知问,是我错了,若是生气,便罚我罢。”她像一只犯了错的小兔子,瞬间乖顺了不少。 顾知问垂眸翻着本,将受损不大的尽数挑了出来,骤然失去,想必心里定然不是滋味。 可他却苦笑一声,淡然道:“人活在世,岂能无错。不过是些纸墨罢了,我并未伤心。” 他语气温柔,好似在极力安慰。 君湘看着两人,想起曾在考公资料中读过他的诗句:“愿以寒舍庇寒士,吾与学子俱欢颜。” 明明自己身处逆境,却还一心念着比自己更为弱势之人。 春风拂面,此刻有阵阵细雨,涤荡心澄。 次日,城楼之下,顾知问骑着马,将湘雅背在背上,紧紧系牢。 他一袭素衣裹了斗笠,身旁尽是披甲扛兵之人。 “唉,顾兄弟,你可真是宝贝你这琴,去哪儿都要带着。”独孤绝在一旁伸手,欲轻轻一拍湘雅琴身,却被顾知问一趴马屁股,向前几步,躲开了。 独孤绝刚欲调侃,便见顾知问猛然皱眉,眼底含霜,一副被调戏了媳妇的憋屈模样。 “这琴有灵,离不开人。”他抚了抚她的琴身,嘴角顿然藏笑。 此刻三军列阵,城楼之上立着一位少年君王,君王面色严峻,神色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忧思。 二人神色瞬间严肃,转瞬便将仪容理好,独孤绝巡视三军,见三军整装待发,便向皇帝行了军礼,请示开拔。 皇帝眉间微微一皱,破空怒喝道:“诸君,今日朕与临安黎

民百姓的身家性命,便交予诸君了。”说罢皇帝从侍从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诸君能同朕分忧,实属苍生黎民之幸,待众卿凯旋归来,朕便率众臣来城十里外凉亭之上,再与众卿同饮一杯。” 此言一出,楼下诸位皆士气高昂,齐呼“万岁”,在诸臣的呐喊声中,君湘从皇帝面上看到了一丝杀意,相较城楼下士气高涨,这份杀意不觉让人脊背发凉。 顾知问似乎是发觉了圣上的异样,若是从前,大军开拔,定是亲眷夹道,众臣齐送。偏偏今日不见亲眷众臣,唯见圣上一人领着几位仆从,虽说此次战事危机,征战仓促,可这般敷衍,实在是反常。 “独孤将军。”他不免出言提醒,却见独孤绝神情激动,一副忠君报国模样。 他轻叹一声,将话收了回去。 “兴许是我多想了。”他喃喃道,抬眸平视前方。 “禀官家,三军已准备妥当,请官家下令。”独孤绝下马请旨,待领了君命,便高举军旗,高声喝道:“开拔!” 三军遵令,接踵而行,在血残阳中一望无际,数万人马的呐喊声令大地为之撼动。 君湘看向着心怀壮志的年轻将士,他们或为保家卫国,或为封侯拜将,或是只为换得军粮,为家人挣来一份体面。可数月之后,他们的结局皆是令人难安。 大军行至城外十里之外的凉亭中,一个青色身影映入顾知问眼底。 此人稳坐凉亭之上,案上排着一坛好酒,微风吹拂着他的衣袂,显出几分飘逸,他身姿清瘦挺拔,宛若谪仙。 淡泊如雾的日光下,他眉间微挑,缓缓起身,直直盯着顾知问,眼神中似是写着邀约之意。 “请将军先行一步,顾某去去就回。”他向独孤绝请示一番,便策马向着裴清许行去。 渐渐马蹄声越来越近吗,裴清许一双清眸直直看着眼前策马少年,嘴角微微上扬,好似在笑。 “恩师何故来此,可有训诫之语?”顾知问侧身下马,轻拍了拍衣角尘灰。 “倒也没什么,只是你我知交一场,此番征战,自是要来送送的。”他眸若弯月,面带温柔。 说罢便举起酒杯,骤然推至顾知问身前。 “此番随军征战,将军下了禁酒令。”顾知问犹豫片刻,将酒杯推了回去。 裴清许垂眸看了一眼那酒杯,便又推给他,一挑眉:“口口声声唤我恩师,这点儿面子都不愿给我?” 他语气有些沉,带着些许伤感,倒让顾知问不忍推辞,便一饮而尽。 他回首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中军,便行了谢礼,匆忙道:“恩师恕罪,随军出征,学生实在是不忍耽搁,待凯旋归来,再同恩师饮上三大白!” 说罢他便转身欲行,却被顾知问一把扼住手腕,令他不觉后退一步。 “莫慌,有几句话,我必要交待。”裴清许语气不紧不慢,神色中却多了一丝阴沉。 “你生性忠直,但危急关头,千万要记得一句‘普天苍生,非是我等能渡。’若遇祸事,切记明哲保身为上策。”他语重心长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顾知问闻言有些不解,毕竟恩师在自己心中一直是舍己为人的大度模样,如今却同自己说这些,国难当头,未免过于小气。 可他未有多言,便躬身行了谢礼,拂袖而去。 马蹄扬起了风尘,素色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裴清许苦笑一声,抬袖捏起案上酒杯,抬首又饮下一杯,面上带着几分愁意。 “清风几许,少年难再。”他垂眸唏嘘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兴许是由着预知了结局,奈何为时已晚,乾坤已定的无力罢。 “或许是我多想。”他安慰自己道。 晚春的风拂过枝头,落花如雨缓缓落尽,古道之上,唯有残瓣映尘,引人叹惋。 场景迅速变幻,无数碎片尽数拼凑,这次场景变换带来的撕裂感却是比前几次更为难受,碎片好似利刃般瞬间向两人袭来。 君湘施法护住自身,将碎片尽数拦下。 封阳却眉头一皱,不觉离她近了几寸,手中紧握判官笔,神情紧张,就差将她护在怀里。 待场景稳定,只见此时天地间一片阴暗,时常可见火光冲天。 黑云压城之下,是一片残破不堪。战场之上,是一片渗人的惨烈,宛若炼狱。 一片火光之下,少年白衣染血,一双清眸沾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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