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你说奇不奇怪?为什么主角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突然觉醒,然后把一些从来没说过的口诀喊出来?你说这口诀是在脑海里凭空出现的,还是下意识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地讲出来的?”姜冬盘着腿坐在电视机前,冷不丁地发问。 姚晓玲陷入沉思,大约过了五分钟,她自信地开口:“必须得是下意识讲出来的,就像被附身一样,顺其自然的,不然你想主角要是不识字怎么办,用拼音啊?” “哇好有道理。”姜冬叹服。 在数年后的某天,姜冬没想到自己真的能体会一把“觉醒”的感受。 电视剧里不是这么演的,怎么会这么的痛苦,姜冬觉得自己像在烤盘里一块牛排,被反反复复来回煎。 身体仿佛在烧,在熊熊烈火中炙烤!全身上下每一滴血液都滚烫得快要沸腾起来! 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姜冬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而这股澎湃汹涌的力量急需要一个释放的出口,否则她就要像过度膨胀的气球那样“轰”的爆炸! 姜冬的头脑从未如此清醒过,比涂了一整瓶风油精抹了一整盒龙虎膏还要神清气爽,在那一瞬间,她的身体变得轻盈无比,五感敏锐至极,她甚至能看清楚每一只灰色老鼠颤抖的胡须,闻到远处角落里淡淡的酸萝卜味儿。 有时候看的太清楚,闻得太细致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此刻的姜冬显然无法顾及。 姜冬痛苦不堪,愤怒到了极点,恨到了极点!她疯狂地想要不顾一切地把她的愤怒与仇恨痛快地喊出来!也许喊出来她的痛苦就会少一点。 于是—— “去死!去死!” 少女的嘶吼声响亮到有点雄浑,声音在肮脏拥挤的地下室回荡,同一时刻,老鼠的啃咬声咀嚼声停止了。 发狂的老鼠如同受到了某种指示,齐刷刷地转向姜冬所在的方向,成百上千的血红色鼠目瞪圆盯着姜冬。 明明是那样诡异渗人的场面,受到无数变异老鼠注目礼的少女却恍若未觉。 姜冬只是用通红的双目盯着姜夏夏的脊背,她一边叫喊着一边疯狂地扒开攀缘着的老鼠,一只又一只,而这些老鼠竟没有反抗的意思,通通如僵死一般轻而易举地被姜冬挥置一旁。 人们甚至能在血红的鼠目里看出惊惧。 谁又能相信几分钟前这些大气不敢喘一声的老鼠如同地狱来的异兽,尖叫,撕咬,把昏暗的地下室变成地狱景象? 一瞬之间,形势被逆转。 由姜冬打到地面的巨鼠像被电击似的,沾染黑色血液的庞然躯体在地面痛苦地扭动,随着刺耳的鼠鸣,从鼠口里吐出大团黑色红色的内脏! 在姜夏夏身上撕扯的老鼠在一分钟之内,全部呕出内脏一动不动,尽数死透。 地下室的人大都仍旧处于极端的惊恐之中,身体打颤脊背发寒,他们能听见女孩沙哑的声音,像撕碎布料一样的声音。 “滚开!” 地下室中浑浊不安的空气有了片刻的凝滞。 在腐烂血肉中,姜冬勉力支撑着身体保持站立的姿势,她忍着喉咙像被刀划过一样的疼痛,凭着本能喊出声音。 于是,以罗武为首保持着清醒的人看到叫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肥硕惊人的老鼠像是理解了少女的指令并近乎严格地执行着,有的甚至来不及吐出口里的东西,迅速地在墙壁上排起黑色的队列,一整面墙顿时像是黑色的瀑布。 没来得及他们反应,猖獗癫狂的鼠群便以惊人的速度逃离了地下室。 是的,逃离! 仿佛它们身后有着什么更为恐怖的东西。 离奇,诡异,古怪……眼前的一切让他们猜测不解,他们都快以为姜冬是恐怖老鼠的可怕主人,而刚刚发生的是血腥残暴的驯鼠仪式。 经过变异鼠残忍的杀戮,地下室的味道更加难闻,血腥味较之腐坏的垃圾气味更为浓烈。倒霉的人已经变成了地上的几副骸骨,剩下的幸存者或多或少缺失了身体的某个部分,手臂,大腿,耳朵,还有的肚皮被啃出一个血窟窿白花花的肠子流了一地,这种多半是活不成了,倒在地上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 罗武脱下外套,盖住了离他最近的一副白骨,很快有其他人有样学样。 “咳咳咳……”姜冬捂着嘴咳了两声,喉头一阵腥甜,鲜红的血液从姜冬的指缝漏出来。 吐出的血砸向地面,姜冬看着地上的血迹,头疼欲裂,浑身的力量好像被抽了出来。 她有种被天降大饼砸晕的感觉,尽管她爱吃大肉饼,掉下来的是香菜加蒜薹的究极无敌难吃饼,但至少饼让她不至于饿死。
她好像有异能了,姜冬突然很感谢,因为异能,姜夏夏没有在她眼前变成一堆白骨。 姜冬体力不支,跪倒在姜夏夏身边,姜夏夏的背上有几处很深的咬伤,左肩被撕咬下一块五厘米左右的皮肉,露出了白色的骨质。很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没有人看了一眼会继续看下去,一定是皱眉闭眼深呼吸。 姜夏夏的伤口不断地涌出鲜血,上衣已经辨认不出原先的颜色。 姜冬原来是有强烈共感的人,根本看不了战争片,平时看到别人手上有一厘米不到的伤口都会难受得起鸡皮疙瘩。这段时间,经过反反复复的刺激,她终于有了一点点免疫力。 为了给姜夏夏止血,姜冬用力一扯把衣摆撕扯开,用扯下来的长布料在姜夏夏背部缠了两道,她眼睁睁地看着血液从伤口涌出来,把布条浸湿染红。 “血止不住,血怎么止不住……”姜冬着急地喊着,她慌忙查看姜夏夏的脸色,伸手去探姜夏夏的鼻息。姜冬没这么害怕过,不久前脖子被异形的舌头缠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她很怕,真的很怕,怕姜夏夏会因为血流太多而死掉。 姜夏夏的双眼微微闭着,呼吸微弱,神情平静得似乎只是在休息而已。 “夏夏!夏夏!”姜冬焦急地拍打着姜夏夏的脸,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姜夏夏不能死千万要活着。 等到姜冬的咳嗽不再带着鲜血,姜夏夏伤口上的血液也终于不再往外涌,姜冬不知道是因为止血起了作用,还是姜夏夏的血已经流干。 “流了这么多血,肯定活不成了。”罗武包扎完自己的伤口,走到姜夏夏面前仔细看了看。“已经感受不到她的呼吸了……” 姜冬没有反应,像个木偶,只知道用双手死死摁住姜夏夏的伤口。 就这样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姜冬按着伤口的双手连带着胳膊已经从阵阵发麻到了毫无知觉的时候。 “冬冬……”姜冬耳边终于传来微弱的呼喊。 姜冬嘴唇颤抖着,她望过去,姜夏夏睁着黑黝黝的杏眼,安静地看着她。姜夏夏苍白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很轻,得要姜冬贴近才能听清。 姜冬把耳朵贴近,终于听见姜夏夏重复的一句是,“冬冬…不…怕。” 老天爷,她自己都快没命了还叫她不要怕! “冬冬,不要怕。”姜夏夏安抚地拍了拍姜冬的手臂。 姜冬鼻子蓦地一酸,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没等泪珠溢出,泪水便被姜冬重重抹去。 “姐姐,你流了好多血。”姜冬告诉她。 姜夏夏眉毛一皱,扭头看向受伤的背,拍了拍姜冬按在背上的手。 姜冬放开手,姜夏夏还在安慰她。 “不要紧。”像在证实这句安慰并非虚言,姜冬看见姜夏夏背上狰狞恐怖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血肉,一会儿过后便完全愈合。 地下室的所有人都在默默地注意着姜冬他们,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如此离奇的景象。 “怪物!怪物!”有人崩溃叫嚷着。 除了恐惧以外,他们更多是想着,为什么只有她,只有她的伤口能那么快地愈合,而他们却要永无止境地疼痛,永无止境地恐惧,永无止境地等死! “她怎么做到的……”罗武不可思议地看着姜夏夏光滑的后背,膝盖一弯跪在地面上,盯着姜夏夏的眼神专注得简直变态,手也情不自禁地抬起来想要去触摸。 “你干嘛?”姜冬皱着眉看他。 罗武回过神立即给姜冬一个谄媚的笑,膝盖在地面摩擦,磨蹭到了姜冬面前。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罗武的额头哐哐砸着地面,磕完头,罗武合着手掌对着姜冬又是三作揖。 姜冬默了默,看向罗武的眼神多了一丝人道主义关怀:“……你是不是有病?”姜 冬发誓,她的话语真诚没有丝毫辱骂的性质。 “谢谢师父关心,徒儿身体健康目前没有隐疾。” “……”实在是很难让人信服。 “师父……”罗武安静了没一会儿又开口。 她就知道! “请讲。” “您这异能是怎么获得的?有没有什么诀窍之类的可以透露一下?”这句话一问出来,地下室安静万分,更有甚者搬了个小板凳凑了过来,显然,他们都迫切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这个全面崩坏超出常理的世界,有异能会安全太多,赤手空拳对上凶残的异形,无异于螳臂当车。 姜冬坦白:“老实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 “你是刚刚觉醒的?”罗武又问。 “对,没错。”姜冬点头。 “异能觉醒是在一个瞬间发生的?” “嗯,就我而言是的,很快很快,很热很热,不只是身体,好像灵魂都被放到油锅里煎,每个细胞都好像死过一遍又重新生成,就算是死也不能比这时候更加痛苦了,然后就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从脚底升腾而起,充满全身。”姜冬回想起来忍不住紧紧皱眉。 “为什么会是你?”罗武有些不淡定但很快冷静下来,接着问:“在这之前,你有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 姜冬把过去三个月的经历快速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摇摇头:“每天做的差不多,吃饭,打游戏,发呆,做噩梦……” “噩梦,我也做了噩梦啊,为什么……”罗武嘴唇下压表情严肃。 “你看上去好像很聪明。”姜冬说道。 “哦,我去年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研究生。”罗武回答得漫不经心。 谁问你学历了?到底谁问你了? 姜冬一时无语,过了会儿补了句:“你变脸也快。” 之前冷漠傲慢,现在友好热情……谄媚。 “末世嘛,之前得保命。”罗武尴尬地笑了笑。“诶,这么一看,你们一群异能者都是女人……不是吧,天理何在啊!” “那个会发光的不是男人吗?” “那倒也是。”罗武又问:“异能觉醒之前,你在想什么?我记得当时是你姐姐陷入危险之中,你那时候在想什么?” 姜冬记得很清楚,当时的想法:“我在想,我要是有异能就好了。难道是因为这种对异能的渴望?” 罗武一声不吭地来回踱步,他突然激动起来:“不可能,那种渴望我也经历过,然而我并没有觉醒什么异能。” 姜冬回忆起她妈妈,奶奶还有姚晓玲觉醒异能的时刻,没有例外,都是在最最危机的一刻,都是在保护别人的一刻。 “也许需要特定场景,危机,想要保护的人,还有想要觉醒异能的渴望,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罗武摇着头,神色激动:“不对不对!三个条件我都符合,但我没有异能,一定一定还有别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