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魂印为不世之器,是世间灵器之主。 百余年前,曾有一门名为神手,其宗主乐柏深谙筑器之道,创派后便只收了两名亲传弟子,琅月和谈守。 虽然师弟谈守天赋异禀,但性格偏执,野心勃勃,故而乐柏总是喜欢性情温和的师兄琅月多一些。谈守不服,一心想要创造出一个能主天下灵器的万器之主,以证自身之才。乐柏并不赞同谈守的想法,亦怕谈守的执念会让他误入歧途,便想阻止他。谈守察觉乐柏的心意后,便留出走,只言等功成之日再回神手门。 谈守痴迷筑器,其筑器之术早已超过了乐柏,最后竟真的造出一器,取名魂印天。 魂印天异常强大,且谈守为筑成此器,竟杀害了百名修仙人的性命,取其灵力融合进天中,化为天之灵。灵器分为两类,以正道筑成之器为烁器,以邪道筑成之器为幽器,魂印天显为后一种。 谈守筑成魂印天后,携天大闹仙门问仙大会,一举成名,若非仙源宗主请锡穹剑相助,场面怕是会一发不可收拾。 那锡穹剑是仙源前任宗主未鸿的佩剑,剑灵之强大本就世间罕有,未鸿仙去后,锡穹剑便一直存于仙源的秘洞内,经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滋养,也成了一个世间难寻的宝物。但自未鸿仙去后,锡穹剑便未再认新主。即便是仙源的宗主,也只能请剑相助,无法将其据为己有。 而谈守的魂印天虽能将所有仙门弟子的灵器控制住,却独独不能控制住锡穹剑,落了下风,故此战败。但经问仙大会一事,谈守的行为也使原本寂寂无名的神手一门声名大噪。 问仙大会后,谈守便携魂印天回到神手门,此时乐柏已然病入膏肓。谈守于乐柏病榻前向师父展示自己的成果,更言之要继续筑炼此器,有朝一日带着它去把那锡穹剑毁掉。乐柏一眼便瞧出这是幽器,但其已于弥留之际,实是力不从心,他担心日后谈守会继续拿此器祸害世人,亦担心此器给神手门招来无妄之灾,便将谈守支走,在临终前交待琅月,务必要毁掉魂印天,若实在没有办法,便将谈守诛杀。 交待完此事后,乐柏便一命归西了。 谈守这人对他人性命弃之如敝履,但是却将这个师父看得极重。琅月遵从师命,趁谈守因乐柏死去一事伤心醉酒之时,偷得魂印天,想要毁掉它。然而魂印天太过强大,一时竟不能成,反而惊动了谈守。两人大战一场,皆受了重伤,不知所踪,神手一门未及壮大便结束了这短暂而又惊世的一生。 这么多年来,有不少人都想找到魂印天的所在。罗氏一门想寻找魂印天,或许是想借此东山再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林杳与林越之所以心惊,是因为林江烟当初因筑器之术成名时,便有人猜测她是神手一门后人,更有人猜测她身上藏有魂印,归舟塘因此有过不少麻烦。但世人皆知魂印天是幽器,带有不少戾气,那些人在林江烟身上没有发现一丝天所带的戾气,且林江烟从未行恶,众人才将怀疑打消。 而林江烟心里亦有些不安,现在这罗氏在岩怀洞中留下的线索显是指魂印藏之地与水有关,她生怕众人会将矛头指向归舟塘。 许季道:“想是罗氏要寻魂印天,找到了神手一门的遗址。这水字,或许是指现今魂印天的所在之处。” 林江烟正要接话,想将这话否过去,宋恪却先一步发声了:“只是写了个水字,也不一定指的是魂印天的藏之地。” 许季又看向林江烟:“林宗主,你怎么看?” 林江烟摇了摇头,自是顺着宋恪的说辞:“光凭这一幅图确实瞧不出什么。不过这里既是标记了神手门的位置,我们可以去那里瞧一瞧。也许在那里能找到什么与水有关的东西,能藏有魂印天的踪迹。” 她故作轻松地接着说道:“我倒真想去找找魂印天在哪,之前我可是因为它被不少人找过麻烦。” 许季瞧着那地图思索了片刻后将图收好,众人在洞内又察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日暮西斜,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因着受伤的弟子需要歇息一下,所以他们决定先回昭宁城休息,回去的路上顺带把宋婉和两个小娃娃接上,随后再前往神手门旧址查探一番。 林江烟虽觉心内不安,却没有怎么表现出来,仍是吃吃喝喝,像个没事人一样。 林越却一直挂记着这事,待晚上众人回房后,他来到了林江烟的房间,将她面上的担忧尽收眼底。 这么多年了,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林江烟拥有魂印天,而这种猜想,源于那一年的事情。 他们的生活,好似也是从那一年开始转变。 他记得那年自己突发重病几无药可医,意识早就不清,但后来却突然好转,林江烟也不知从哪里
得来许多银钱,给他买了很多好吃的补身体。 也是从那时起,林江烟突然开始了修仙之路,无师自通地学起了筑器之术。随之而来的,是她突然得了一个“怪病”,那个怪病每个月都会让她痛不欲生,可是他们却找不到一点病因。后来在林江烟发病时,他曾能探出来她体内有两股神秘的力量在缠绕,却探不出那是什么力量。 再后来,他知道了魂印天的事,也因着其他仙门的猜疑,向林江烟求证过,林江烟却矢口否认魂印天与自己有关,可他的猜疑却一直没有打消。以他对林江烟的了解,若她真的与魂印天无关,她现在断然不会这样忧心。 他知道,因着体内那两股力量,这些年林江烟过得一点不好,而她过得不好,或也和自己多年前的那场病有关。 思及此处,他的心里隐隐作痛。 说起来,若林江烟体内真的是魂印天,有人愿意拿走它,他倒还是对那人感激不尽。 林江烟瞧见他过来了,招呼他坐下,问道:“而再和再三睡下了吗?” “睡了。” “嗯。”林江烟一手撑起下巴,另一只手用剪刀拨了拨桌上蜡烛的灯芯:“你来找我,是因为白日里的事?” “是。” 她瞟了一眼林越:“林越,思虑过多是会容易变老的,很容易活不长。” “你正经一点。” “我正经得很,我能告诉你的早告诉你了,即便真的有什么没告诉你的,也不会在这人多嘴杂的客栈里说,不怕隔墙有耳,反生事端吗?你想那么多干什么,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她放下剪刀,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边打了个哈欠:“我要歇息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见林越仍坐在桌前不走,林江烟索性站起身来,故作娇羞:“你不走我可就直接宽衣了,虽说你我是姐弟,但毕竟男女有别,你阿姐我还是个黄花闺女,你可不想我嫁不出去吧!” 见她真的作势要去解衣上的带子,林越忙袖子一挥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我回去休息便是。”说着,他便急急忙起了身往门口走去,边走走道:“你知羞一点,一把年纪了还这般行为无状。” 听了这话,林江烟差点顺手抄起床上的枕头向林越砸了过去,诚然一些年纪如她的女子已为人母,但如她这般花容月貌、大好年华,竟被他说成一把年纪,如何能忍? 待林越出屋关上了房门,林江烟才收了那副嬉笑模样。 她早知林越会来找自己,也知这么多年来,他心中疑虑一直未消,可她却一直守口如瓶,没有告诉他在那个破庙里发生的事情。 其实林越并没有猜错,她每个月的“怪病”与确实魂印天有关。 而魂印天,就被封印在她体内。 那一年,她过得很难,几乎走入绝境。后来,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告诉她,只要自己与他做个交易,他便帮她救人,还会将毕生所学教给她,以后也不会有人能轻易欺负她们。不仅如此,他还将自己所有钱财摆在了林江烟面前。 这样的诱惑林江烟无法抵抗,她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至此以后,你每月十五皆需经历一次洗髓断骨、肝肠寸断之痛。” 那时的她哪能知道什么洗髓断骨、肝肠寸断之痛,只当是和被别人打一顿一样的痛楚,而且一月一次而已。她只想着既能救人,以后还不用再挨饿,不用受欺负,觉得这个交易划算得很。 她答应地很爽快。 “我封入你体内的东西叫做魂印天,你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否则有可能会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你是天赐的容器,自可以压住这魂印的戾气,我也会在你体内下一道禁制以保无虞,这道禁制世间尚无人能破,别人不会知道这本在你体内的。” 说完这话后,那人还给了她一本,上面尽是筑器修仙之法。而他在将魂印天封印进她体内后,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