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秦清清,谢芷言便无事可做了,一下子安静下来。
枇杷跟着她四处闲逛着,只是走到某一处时,枇杷却道:“夫人,这边偏僻,还是不往这儿走吧?”
谢芷言抬头一看,倒也不算偏僻,只是恰好就是东南角,前头绕过去就是秦玉璃现在的住所松柏院。
她心里头也不知如何对他,不想上去找不自在,便听了枇杷的话转身欲离开。
只是刚一转身,便看见前头的树上摇摇晃晃挂着一只纸鸢。
如今已是寒冬,怎么还有人放纸鸢?
身后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诶!前头那个,帮我捡一下风筝。”
谢芷言回过头去,便见院墙上翻着个女子,女子似乎不是本族人,穿着银饰叮当的衣裳,头发扎成很多小辫子,用或红或黑的绳子缠了。
衣裳袖子不知就是有些短,还是特色,露出一小节白皙细嫩的胳膊,此刻正攀着院墙,摇晃着腕间的银饰。
“就是你就是你,快帮我捡一下。”
枇杷看见女子脸色瞬变,不敢吱声,只悄悄看着谢芷言的神情。
谢芷言从没见过这个女子,不过见她攀在秦玉璃的院墙里,多少有些猜测。
她转身就走,女子以为她不帮自己捡,急忙道:“姐姐!好姐姐!漂亮的姐姐!帮帮我吧!你家主子不让我出去,我出去会挨罚的。”
就见谢芷言走前几步,垫着脚尖将风筝从树枝上拿下来,纸鸢有些地方已经破损了,沾着很多树上落的雪。她顺手拍净,像院墙走去。
女子见状,眼睛一亮,连忙夸赞道:“好姐姐,你可真是人美心善,你叫什么名字?回头我让你主子赏你好东西。那种金灿灿,银闪闪的,你肯定喜欢。”
枇杷却伸手拦住谢芷言,小声道:“夫人......夫人,奴去送吧?”
看着枇杷躲闪心虚的眼神,谢芷言也不为难她,伸手将纸鸢给了她,对着墙上的女子点头示意,便离开了。
枇杷见状松了口气,接过纸鸢就向院墙跑去。
侯爷下了旨,没有允许不准进院子,所以她不敢进去,就站在院墙下向女子递去。
女子伸手将纸鸢捞了回来,好奇地看了看远走的谢芷言,道:“那个不是你们府的丫鬟吧?看起来像是个小姐?”
枇杷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那是我们侯夫人,还望姑娘放尊重些。”
她也未曾接触过这个侯爷带回来的姑娘,只听说性情蛮横的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还没过门了,就敢使唤正头夫人了,也就是夫人脾气好,换其他人,早就生气了。
“就是她杀了你们侯爷?”女子震惊道。
“姑娘别胡说!”枇杷竖起眉来顶撞,又觉得不妥,嘟嘟囔囔地抱不平:“侯爷都说了不是夫人杀的他,是土匪!晨曦郡王早就觊觎我们夫人很多年了,我们夫人一直不搭理他。”
“定是晨曦郡王见侯爷回来了,眼看着没有希望迎娶我们夫人,就故意泼脏水!外头那些传言都信不得!”
女子闻言撇撇嘴,又道:“说不准呢,看着跟我们拜的神女娘娘一样,心可黑!”
枇杷跟她争不清,递了风筝就走。
女子却又在后头喊到:“诶!诶!你们家夫人叫什么名字?”
枇杷才不理她,捂着耳朵跑向谢芷言。
谢芷言在雪里慢慢踱步,看着枇杷追上来了,也没说什么。
倒是枇杷按耐不住,偷偷告状道:“夫人,那个人是侯爷带回来的,姓杨,大家称她为杨姑娘。”
谢芷言似有似无地点了头,心中却在想着李怀安的约定。十一月十一,便是后天了,可是秦玉璃防贼一样防着她,她怎么出去?
“这个杨姑娘,性子跋扈的很,专门以取笑他人为乐,每次都要讥讽的人掩面哭去才肯罢休,因此松柏院里换了两波服侍的人了,可是还是不如杨姑娘的意,侯爷干脆就不要人来伺候了,就她与侯爷两个人住在松柏院里。”
说到这里,她语气酸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侯爷却还没给她名分,看来也不是很重要嘛!”
刚说完,她便察觉到自己说话过分了,她还没这个资格去评判主子的行为,立刻去看谢芷言的脸色,只见谢芷言脸色平静,淡淡道:“慎言。”
“是。”枇杷乖乖应道。
辛好主子是谢芷言,她对待下人向来宽容大方。
可能是几次三番,见谢芷言都没有情绪波动,她有些好奇,大着胆子好奇问:“夫人,侯爷带个女子共住一院,您不生气吗?”
“没什么好生气的。”谢芷言道,“若是这也要生气,等他纳妾之时,我得气死吧。”
枇杷连忙虚捂住她的嘴,对着一旁“呸呸”两声,“夫人可不能说这些晦气话,就是侯爷纳一百个,一千个妾,您也得好好活着。”
那这不是跟她的本意一样的吗?谢芷言笑吟吟的看着她,下半张脸被枇杷虚捂住,只露出两只盈盈的水眸,盛满了笑意,让枇杷的脸慢慢熟了起来。
她放下手,似是自言自语,“夫人比杨姑娘好看多了,若是侯爷真的宠杨姑娘,不宠夫人了,那就是侯爷眼光不行。”
她十分大不敬地当着谢芷言的面说秦玉璃的坏话,只希望这样子可以让谢芷言开心一些,心情快慰一点儿。
谢芷言心中喟叹,傻姑娘,喜欢一个人与否,从来与容貌无关的。
就像她的母亲,先朝太师的嫡幼女,在当时,美貌无人能出其右,比她姐姐谢芷汀更甚,身份尊贵可与公主比肩,性情伶俐讨喜比如今的谢芷言更甚。
可是他的父亲,只爱一个粗鄙的渔女,为了她,活生生呕死了自己的母亲。
与当时身为他师父的林太师决裂,逼其举家迁回临川。
那个女人容貌算不得多美,算是清秀有余,性情也算不得好,上次她去府上看的戏,隔三差五都要上演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