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距高兰芳小产已过了半月。
这段时间内,宫中像一潭死水,无色无味,平静得让人窒息。皇后尚在禁足;轻然呆在永寿宫养胎,轻易不出去;华妃嘛,抓不着高位,低位她又看不上,倒是难得消停了好些日子。
“清波荡漾鱼儿跃,荷花婀娜舞如仙”
池塘中的鲤鱼戏荷,让轻然不由自主地吟诵起来
七月的荷花竞相开放,如仙子般摇曳生姿,在炎热的夏日也可以让人感受一丝清凉;鱼儿穿梭于荷叶之间,嬉戏自如,泛起涟漪,如诗如画,给平淡如水的生活增添几分色彩
可惜突如其来的匆匆脚步声,打破了轻然惬意清闲的生活
“娘娘,欣贵人小产了。”
轻然神色自若,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拿着鱼食撒向池塘,直到手里最后一把鱼食散尽,才搭在嘉月的胳膊,缓缓转身
应月低着头,等了半天丝毫没有什么动静传来,还当作是自己的音量太小,刚要再次开口,就听到轻然漫不经心的声音
“是吗?”
“千真万确,午后欣贵人和淑和公主在御花园散步,估计是打扫御花园的奴才不尽心,欣贵人踩到了地上的苔癣,脚下一滑就摔倒了,太医到时就已经小产了。”
“今早下了那么大的雨,欣贵人好端端地不待在宫里,去御花园做什么。还偏偏挑中了午后,谁不知那时的日头最是毒辣。”
不得不说,如月把轻然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是淑和公主。也不知怎地,淑和公主从晌午便啼哭不止,欣贵人怎么哄都不管用,无奈之下,便带着淑和公主去了她最喜欢的御花园,因着天气炎热,欣贵人只好在阴凉地方行走,故而一不小心便踩到了苔癣。淑和公主当时也吓坏了。”
“啊?”
如月惊讶得瞪大双眼,真是出乎意料,欣贵人小产的罪魁祸首是她的亲生女儿。人生真是玄幻。
嘉月平静的对轻然说道:“其实这次也不全怪淑和公主。欣贵人位份低,没有好的补品仔细养着,再加上生上一胎落下的病根儿,身子自然虚弱。说到底她不过是耗费自己的精血养孩子,就算没有今日之事,她的孩子也保不了多久。”
轻然不否认嘉月的话,每个爆发都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源于过去日积月累的不在意。
其实自吕盈风怀孕后,就一直显着病态,虽说每天一顿不落地喝药,可情绪仍大起大落。本身地基就有问题,还不当回事,雪上加霜,她不流产谁流产。
“应月,你拿些补品替本宫走一趟储秀宫。哦对了,再选些小孩子喜欢的送给淑和,给她压压惊。你再告诉她,现在的吕盈风格外惹人怜爱,日后她在宫中过什么样的日子,全在她一念之间,若是考虑好了,两个时辰后派人去养心殿,到时本宫自会助她封嫔。”
既然小产已成事实,为何不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别说轻然利欲熏心,铁石心肠,在这吃人的后宫,谁心软谁先死。
“是,奴婢现在就去。”
“娘娘,您为何两个时辰后啊,您现在不就闲着吗?”
“不,本宫忽然间就来了打扮的兴致,一会儿就换上那件杏黄色石榴纱衣。”
轻然扔下一句话,扬长而去,留下一堆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谁也不知道轻然抽的是哪阵子风,不急着探视病人,反而兴趣盎然地嚷着换衣服,现在的衣服穿到身上还没过半个时辰呢,就要换另一件。而且这件杏黄色纱衣,自从上次苏培盛送过来后,就再也没见天日。
“喂,快过来呀,我不会梳头。”
轻然催促的声音传来,众人透过窗子,隐约看见轻然披头散发地坐在梳妆台前,不耐烦地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随后如月像一百米冲刺似的跑进殿中,还不忘回应轻然:“哦,奴婢来啦。”
梳妆过后,轻然像没事人一样,悠闲地坐在炕上品着牛乳燕窝羹。
自从发现有孕,轻然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肆无忌惮的喝奶茶和蜂蜜水了。虽然现代的她没怀过孕,可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孕期之间要重视控糖。但是她觉得茶味苦涩,又嫌白开水太过寡淡,所以只好喝起了牛奶。幸亏她对牛奶没有孕吐反应,不然还真不知道喝什么好了。
又漫长等待了一会,陈得真进来禀报苏培盛来了的时候,轻然的牛乳燕窝羹也恰好用尽。
“奴才苏培盛给璟妃娘娘请安,璟妃娘娘吉祥。”
或许是有事相求,此时苏培盛的语气和态度比以往还要敬重几分
轻然露出一抹玩味的笑,不疾不徐地说道:“苏公公这个大忙人怎么突然来永寿宫了?”
苏培盛腰弯得更低了,求饶似的说着:“哎呦,娘娘,您别打趣奴才了”
“嗯……让本宫猜猜,苏公公为何而来。”轻然语气不紧不慢,还颇有闲情逸致地拿起桌上的茶盏
苏培盛像热锅上的蚂蚁,站在那急得不行,可干着急也没用,主子在那津津乐道地猜谜,他一个奴才也不敢打断。只在心中祈祷璟妃娘娘快点猜出来吧。
轻然当然注意到了苏培盛的焦灼,依旧气定心闲地用茶盖撇了撇上面的茶沫,吹嘘着茶水散发的热气,慢条斯理地分析:“啧,苏公公只身前来,定不是给本宫送赏的”。刚要把茶送进口,像是来了灵感般说道:“那就是有事求本宫。”
哎呦,终于说出来了。苏培盛如释重负,擦了把头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