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兄,”顾绮也不知道此时当如何安慰,在心中措辞许久,才试探道,“你……没事儿吧?”
谢霁眼中泛着泪光,却固执地不肯哭出来,只是自嘲般地一笑,比哭还让人难过些。
“我能有什么事呢?我连……”
要娶的人,究竟是不是那个会叫我谢哥哥的小丫头,都不知道。
于情事上,说他懵懂也好,执着也罢,十岁那年起,一道圣旨,他就认定此生,那个叫自己谢哥哥的丑丫头,就是妻子了。
前些日子在南疆,他看见了屏风后面那双并蒂莲的绣鞋,还在想那个人,如今还会不会唤他谢哥哥了。
哦,即使是她,也可能并非侯爷骨血,并非父皇为他订下的亲事。
只因那些人,主意甚至打在了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所以再细想,十五年前,母后在侯府守着,都能出这等纰漏,那只怕侯爷当年的死……
可是为什么?
就算为了那张龙椅,也犯不上费这么大的气力,用这么长的时间,甚至在谋杀侯爷之前,就先对个婴儿下手了。
谢霁忽略觉得累了,懒怠去想所谓的“原因”。
“他们,该死。”最终,未完的话,千丝万缕的怀疑与猜测,变成了这般四个字。
没有温度。
顾绮看着他此时的样子,说不上来的滋味。
先镇南侯和晏怀教导出的谦谦君子,又因为他们学会了恨。
“谢兄,别人用了十多年布局,所图是什么还没搞清楚呢,所以解决起来,必然不是一蹴而就。今天所知的确冲击大了些,但收获颇丰,谢兄还是回去歇着,其他的,等薛少爷审出个结果再说吧。”
谢霁连笑容都不想勉强了,只点头道:“贤弟说得是,楼氏处的证据,我会让阿年给你送来的。”
说完,他慌忙转身,强迫自己稳步向窗子走去。
顾绮看着他一点儿都不宽阔的背影,忽然觉得事情对这个少年人,真的挺残忍。
“殿下。”她忽然换了称呼,叫住他。
谢霁转头看向她,说不好是失落还是难过的神色,在他回身的瞬间,被藏得极好。
顾绮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地正衣冠后,郑重其事地对着谢霁,长揖及地。
谢霁一怔,却听见她道:
“想如今,殿下抛下京中安稳,只为求个真相,面对敌人,我想如果侯爷与晏师若在世,会以殿下为荣。”
“而我如今这一礼,不为你是殿下,只为谢兄很多行事,令我敬佩。”
谢霁想不到会对自己说这个话,不知为什么,更想哭了。
“贤弟真的很会安慰人。”他轻声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
“你很好的,”顾绮直起身,笃定道,“至少比上写的许多不着调的败家子,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