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忱？”沈颜漫不经心地抬眼看着他。
对面人的神色显然一惊，似是见了鬼，眼眶微红直直地盯着她。
沈颜不解，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停，随即移走，往酒吧出口走去。
推开门是冬天凛冽的寒气。灰蒙蒙的天空上浮动着大朵大朵铅灰色沉重的云，没有一点月亮的影子。她散步到东街，两旁是食肆的小摊，凌晨时分这里仍然是喧嚣热闹。小摊上一盏一盏的灯泡，灯火通明的一条街，就像一条熙攘的河流。
沈颜坐在巷口吃了一碗热乎乎的小馄饨，一整天从城南跑到城北，还临时接了《京城佳人》的剧照兼职，她简直是睁开眼就爬起来赚钱的机器人。
这样的机器人还被传出卖色相和陆遇森在一起？
沈颜伸出手看着自己的十根丑陋的手指，再想到陆遇森的那双手，温润如玉，到底是谁在出卖色相啊？
正吃着馄饨自怨自艾时，对面的塑料凳上坐了一个人。
沈颜低着头慢慢搅动着碗里的葱花，困意和寒意袭上鼻尖，她忍不住打了喷嚏。抬眼的瞬间，她怔怔地愣在那里。
“这人怎么见我像见到鬼？难不成他和陆遇森是那种关系？”沈颜略僵硬地低下头，埋头乱想。
她以最快的速度在对面人的注视下吃完馄饨，准备快速闪人时，那人也起身从身后拽住了她的胳膊，他的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重复着：“沈、沈颜？”
沈颜转回身，眼中满是困惑，微微仰头看着他：“方先生有什么事吗？”
“你叫我什么？”他红着眼睛瞪视着她，像一只困兽，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帽衫，浑身散发着酒气，他究竟醉没醉，只是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
沈颜的胳膊快被捏碎，她努力挣扎着，可他丝毫没有一点松懈。
“方先生？”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轻蔑的笑容：“我输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确实是你的强项。把自己整成这个鬼样子，谁会心疼？”
沈颜不解地看着他，那是在看一种陌生人的神情，方亦忱透过这种神情在嘲讽自己，因为她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他们可能是世上最憎恨彼此的青梅竹马吧，他突然像失了力气，将沈颜紧紧地搂在怀里。
这个怀抱并不让人抗拒，沈颜有些无措地被他抱着。他将她抱的很紧，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然后沈颜发现他在颤抖，肩膀在抖，她发现自己的颈窝湿了，他哭了，他的声音深沉而痛楚，一遍一遍在重复：“对不起。”
这是第一个在她面前哭的死去活来的男人，沈颜站在巷口无奈地用手拍打着他的背。东街的行人络绎不绝，在这群人眼中他们的举动被视为情侣吵架，纷纷指指点点。沈颜只想寻个地缝钻进去，她只是下班饿了想吃碗馄饨有什么错！
喝醉酒的人很重，沈颜不知道拽着方亦忱走了多久，直到陆遇森的车停在她面前时，她才如释重负。
“怎么搞成这样？”陆遇森将方亦忱扶进车里，将车门慢慢关上。
沈颜累到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喘气：“别提了，他是不是有什么感情受挫综合征，总之我要回家睡觉。”
陆遇森半蹲在沈颜身前，伸手将她额间的汗水抹去，忽然低笑出声，“你俩上辈子是冤家。”
沈颜拿手捶他：“陆遇森，这是不是又是慕颜的锅，让我来背！”
他手指轻轻圈住她的指尖，温柔地说：“阿颜，我和亦忱都是你的手下败将。”
沈颜转头看着车里熟睡如猪的家伙，“他和慕颜发生过什么？他喜欢慕颜？爱而不得？”
陆遇森随她的视线望去，继而偏头看向她，熟络之后她渐渐有了慕颜那些活泼的影子，而这些影子却让他更心疼，方亦忱只是看见了一点，却心碎到这样，他一直没敢追问沈颜，五年来究竟经历过什么，那些坚硬的壳子，身上的、脸上的伤痕都源于哪些事呢？
陆遇森深沉的视线牢牢锁住她的脸，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思考时认真的样子，好像高中那会她坐在他身旁研究数学题，秀气的眉拧成毛毛虫，眼睛明亮亮湿漉漉的，像个灵气的小鹿，下一秒就变成调皮机敏的狐狸。
这只狐狸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知道的。江宁在温泽宇手下的帮助下被抓进去了，可是还有下一个江宁，在这之前有无数个江宁。
曾经闯了天大的祸他都不舍得打她一下的小狐狸，在外面却被任何人欺负。陆遇森心疼地整个胸腔都要被揪起来，她恰好转过头，眼底是盈盈的笑意，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故事，嘴角眉梢都是笑意。
他的眼底是浓烈的悲伤和疼惜，他不能让她察觉到一点，所以单手圈住她，吻了她的眼睛。
她再也不会看到不好的事情，没有人能让她受半分委屈，陆遇森在心里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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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爱［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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