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l大不远的高档住宅区,角落里有一栋独栋的小别墅,虽说仍然在别墅区的范围内,但是因为位置极好,显得格外僻静。
l大历史学院副教授苏贾当然是住在l大分给教师的公寓里,但是苏哲却住在这里,苏长安从猎人的别墅出来,开车直奔这里。
他强撑着走到门口,不顾时间是凌晨,拼命的按门铃。
苏哲很快就出来开门,他看到苏长安惨白虚弱的样子,又惊又怒,但还是下手小心地把他扶到了屋里。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天啊,你的心头血……我索性帮你杀了他吧。”苏哲说。
苏长安笑笑,笑容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虚弱,摇摇头说:“不了,这是我最后赌的一把,也许有一天,不需要你动手,我会亲自杀了他。”
煞不能滥杀凡人,但是凡人自己难道就不能出意外吗,比如说出任务的时候遇到几千头二级蚀虫围攻什么的?法则对于煞来说,是有漏洞的。
苏哲把苏长安扶到沙发上,让他靠的舒服些,转身走进厨房,到了杯热水出来。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那么做,这对你自己伤害很大你知道吗?特别是你现在力量觉醒不久,一个不小心,你真的会被他害死。”苏哲把水递给苏长安,有些责怪地说道。
苏长安留在白墨身体里的那一小粒火焰非同寻常,紫火本来就是煞血肉中的力量所化,而那一粒火焰,是煞的心头血凝聚而成,实打实要用血液来做料,这样的一小粒火焰,可以烧掉整整一碗血。
所以,煞索性把这一粒火焰,叫做“心头血”,这是煞能够给出的,最珍贵的信物。如果煞把心头血留在了什么人那里,那么那个人的强烈悲喜煞都能感受,那个人的安危煞能感应,只要那个人还活着,那滴血还在,那么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着煞的心。
曾经,苏哲也把心头血留在了袁橙那里,但是在她第一次想要掐死苏长安的时候,苏哲在抹去她记忆的同时,也把那滴血一起拿了出来。
他仿佛是在那个时候就隐约有感觉,这个女人会背叛他。
前一天的中午,白墨落荒而逃之后,苏哲就开始说服苏长安离开组织,和自己一起生活,他本来以为要多花一番口舌,没想到苏长安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于是,苏哲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完成了煞的记忆传承。
煞之间,是可以进行传承的,苏长安和苏哲是血亲,传承更是没有问题,苏哲拉着苏长安的手,苏长安闭着眼睛,就感觉到所有事情,所有关于煞的知识,一桩桩一件件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划过,两个小时的时间,把和煞有关的所有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苏长安放开手,问苏哲的第一句话就是:明明可以这样进行传承,刚才还要说的那么清楚,你是不是知道白墨在偷听?
苏哲一边感慨自己的儿子太聪明,一边默默的无言以对。没想到苏长安微微一笑,似乎毫不在乎地说:“没关系,这样也好。”
在那一刻,苏哲本能的觉得苏长安正在盘算的不是什么好事儿,结果现在,他一扶住苏长安,就知道他把心头血送出去了。
苏哲为苏长安付出的感情动容,但是他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根本不能接受自己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他觉得他也爱过,但是他从来不把自己的爱,建立在没有底线的自我牺牲上。
苏长安看着苏哲的表情,他知道苏哲在想什么。
他慢慢吞下一口热水,不急不缓地说:“别担心,我真的只是想知道,我付出的,到底值不值得。”
苏哲露出困惑的神情,苏长安却笑了:“我对白墨怎么样,白墨对我怎么样,只有我和他知道。我想弄清楚,是不是真的只因为我是煞,白墨就能把我们彼此之间的感情全部推翻掉。我一定要知道,他究竟爱不爱我。我曾经为此烦恼很久,因为看起来,白墨对我所有的关心都是因为我是一个好搭档,好帮手,他那么闷,那么白,我无论怎么揣测,都抓不住他真实的想法。我觉得煞的心头血真的蛮好用的,只要心头血在他那里,他爱我或是恨我,想念我还是巴不得我早点死,我都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再也骗不了我了。”
“好,就算你最后知道了,他还是爱你的,那又能改变什么?他仍然是猎人,你依旧是煞。”苏哲赌气地说。
“没关系,没关系,”苏哲依然笑着:“我只要知道他真的爱我就好了,我不怕分开,只怕不值得,我怕我从头到尾一颗真心都被踩在土里。但是即使我再怕,如果真相是这样,那么我也有权利知道。不过,如果最后我发现他依然爱我,我总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苏哲有点奇怪地问道。
苏长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苏哲我问你啊,如果当年,你没有把心头血从袁橙那里拿回来,那么有没有可能,你能发现袁橙其实是真的爱你,她不过是从小都在组织长大,组织灌输给她的观念根深蒂固,你可能发现袁橙很后悔曾经伤害过你。如果你发现了,你会不会开始想办法,或者好好跟他解释,慢慢磨得她接受,或者干脆带着她一走了之。”
苏哲被苏长安问愣了。如果当年没有拿回心头血,如果当年多给她一次机会,多磨一段时间会怎么样,苏哲没有想过,他也不敢想。
他一直告诉自己,因为袁橙,他失去了一切,甚至没有办法看着儿子长大,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也夺走了袁橙的一切,她的死虽然是她自己的父亲造成的,但是未尝没有他苏哲的缘故。
苏哲死死地捏了一下拳头,强迫自己不再想了。
“所以,你还想挽回白墨。”苏哲问。
“对,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但是如果我再次出手挽回他,我就再也不会让他有机会离开我。”苏长安说,他惨白的脸上出现一抹肃杀和坚定的神色,很显然已经心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