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叶婉素日的心病一下解开。
宣王世子金屋藏娇的逸闻自马球场传得沸沸扬扬,传入闺阁后,更惹得她茶不思饭不想,私下暗自伤神许久。
就说嘛。知难哥哥向来六根清净,一心国事,私生活上清心寡欲,何时近过女色?
“我叫叶婉,家父任职御史中丞。”叶婉扬起下巴朝她笑。
楚鸢眼睛一亮,羞得耳朵都红了。看叶婉通身的气派,就知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方才多谢叶小姐金口玉言,解我危急。”
“无妨。今日是知难哥哥的好日子,可不能让那些人扫了兴。”
一提到易峥,叶婉眉眼间全是温柔的笑意。
朱楼之上,视野宽阔,可以鸟瞰整个宣德殿。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乌云密布,天色愈发阴郁。
今日的主角无疑是易知难。
瘦弱的少年皇帝亲自为他加冠受爵。这一刻,似乎无人在意今日是他这位真龙天子的寿辰。
易峥曾是他童年伴读,自幼与他一同接受皇储教育,处处皆优于他这个真正的九五之尊。
他看了眼易峥脸色,这人神情里透着细细担忧,也不知为谁分神。
剑履上殿的宣王,细致地观察着众臣脸色。儿子拜授淮安侯无非是个冠冕堂皇的引子,后面的鸿门宴还没开始呢。
礼毕,噤若寒蝉的人群中,一人作揖行跪礼:“淮安侯千秋!”
“淮安侯千秋——”
众臣皆俯首称臣。
易峥双臂展开,接受着臣子的朝拜。身后的天子瑟缩着,两眼瞪得像铜铃。他望着前方匪夷所思的一幕,整个身形都在无声颤抖。
台下众人伏跪,唯有年迈的国舅爷双手拄着粗重的木杖,闭目锁眉,仰面望天。鬓角的银丝随风扬起,颤颤巍巍地飘零着,亦如这将倾的社稷。
殿外细雨滴滴,春风也飒爽出几分凉意。
封侯大典之后,才是永安帝千秋节的仪式。楚鸢没在身边,这些东西无关紧要。
千秋宴上,宣王心腹侍卫对他耳语一番,易峥颔首。
天空下起细雨,阴沉如秋。她今日穿的是件单薄红衫,不知冷不冷。
朱楼上珠帘帷幔随风蔓延,带起楚鸢鬓间碎发。陪着公侯贵女用餐,着实不便。她随意寻个由头,下楼找个安静去处独自发呆。
她双臂搭在二楼的栏杆处,任由细雨撒过衣衫。雨映皇城,雾霭蒙蒙,别是一番好景致。
“非要淋着?!”
“嗯?”楚鸢闻声,“……公子?”
刚登上石阶的易峥腰携佩剑,金冠束发,紫衣蟒袍华贵无双,未沾一丝雨渍。论气概,他无疑更像这座皇城的主人。
她打量一番,改口:“参见侯爷。”
易峥一手撑伞,臂弯搭着一件杏色斗篷。他只静默地站在那处,四周的辉煌宫城都要黯然褪色。
见到她如画的眉目时,他眉间的凶戾渐渐散尽。
楚鸢上前,踮起脚尖接过他手中油纸伞:“侯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想家了?”
易峥敞开斗篷,绕过她单薄的身子,为她系着领口带子。
楚鸢不得已凑近他些。
原本舞枪弄棒都游刃有余的灵巧手指,面对她时却变得笨拙无比。八尺男儿战场厮杀如入无人之境,眼下竟然搞不定两条秀气的丝带。
一看就没伺候过人。
“笑什么。”
他这样问,楚鸢雪腮上的酒窝更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