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门,却不知是谁。
无论是谁,对荣竹影而言都是机会,她抓住这个档口,对张翠花冷声骂道:
“张口闭口污言秽语,我都替你害臊!这便是你正儿八经人家的姑娘嘴里敢有的样子吗?敢不敢让你哥听见!把裙子给我,那原是我的东西,本来看着你哥面子也不是不能给你,既然你端着碗骂人,那就一根针都休想带走,拿过来!”
荣竹影到底是府里的大姑娘,生气起来冷着脸,别有一番威风。
张翠花发怵,恨恨的在裙边上踩了两脚,不甘愿的丢给荣竹影。
荣竹影收了裙子,头也不回去开门,见来人,却不是张四,而是李三。
李三面色微白,气息紊乱,因紧张故,下意识攥住荣竹影手腕:“张四出事了!”
“什么事?”
“他被府尹家公子打了,这案子被瞒了下来,故而外头不知道。我托了关系方才知晓。”
这一句话好似晴天霹雳,打的荣竹影猝不及防呆在那里,她着急道:“他还好吗?”
李三点点头:“并无大碍,人还好好活着,你且安心。”
他并不愿意过多说张四的惨状,以免荣竹影伤心,只点到为止,□□竹影岂是这么好糊弄的?想想便知,张四那般恋家的人,能让他这两天不着家,除非是断了腿!
她心乱如麻,正想询问李三张四的下落,却被那胡氏打断。
胡氏追上来,看见来人不是儿子,似乎有些失望。可又瞧见是个高大俊秀的男子,正抓着荣竹影的手,两个人动作亲昵,当即跳了脚,上前揪住荣竹影的头发骂道:
“小娼妇!你还说你不是窑子里出来的臭婊子!住我儿子家里还敢勾搭野汉子,看我不打死你!”
荣竹影冷不防被泼妇揪住头发,痛的眼泪都迸出来,疼的直抽抽。
李三面色倏然一变,只轻轻一推便把胡氏推的踉跄一下跌坐地上,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送了手,冷眼道:“这些人是谁?”
“是张四的爹娘还有兄弟姐妹,张四从来未曾提起过,叫你瞧见笑话了。”荣竹影无可奈何一笑。
胡氏被李三的力气吓到,两腿一瘫,大字坐在门口,蹬着腿,扯着嗓子干嚎起来,撒泼打滚道:
“没天理啊!小娼妇和她的野汉子要打死老婆子啦!”
张翠花也在旁边帮腔,扯着嗓子喊道:“街坊邻居瞧瞧了!这小娼妇逼的我哥不回家不说,还在家私通汉子!”
胡氏哭闹:“这个小蹄子撺掇我儿子,一分钱不愿意赡养我啊!养这个儿子有什么用,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两个人有吵有闹,不少人过来围观,路过的人不了解真相,指指点点起来。
“居然有这样不孝的儿媳妇!居然不赡养公婆!还和别的男人勾搭成奸,真是该死啊。”
“要是我们家媳妇这样,我早就把她打一顿卖了!还能容得下这样的人!”
荣竹影气的面色发白,刚想张口辩驳,却被李三拦住,他直截了当对荣竹影说:
“你和这些人争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的。张四不在你和他们争也争不过,反而落他们口舌,跟我走罢,我领你去我家歇着,休要理会这些混球。”
荣竹影是相信李三的,他毕竟是张四唯一的朋友,在国公府时张四就承蒙他诸多照料,知根知底,此人人品性格都没的说。
她委实不愿意和这几个人纠缠,遂冷着脸离了张四家,没忘记将银子和包裹一并卷走。
*
见荣竹影将银子衣裳一并卷走,胡氏眼馋本想阻挠,可看见冷着脸的李三,胡氏犯了怵,嘟囔着骂了几句,任由他们离开了。
最开始以为她是个软柿子,现在一看,荣竹影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胡氏回到房间气的开始撒泼,锤着床道:
“造孽啊,我儿子娶了这么个母老虎小娼妇,被这泼妇教唆着,抛下我们亲爹亲娘,这是要逼死老娘啊!”
张翠花也皱眉:“娘,你怎么让她把银子带走了?”
他们进京就是为了银子来的。
这些年没了张四,家里收入大不如前,想当年张四在家,白日财主家放牛,傍晚回来犁地耕作,一个人几乎顶了个全家的劳动力,托他的福,两个哥哥和姐姐都是坐享其成,他被卖后,活落到他们头上,他们都是好吃懒做的主,家中一日不如一日。
如今张大张二都到了讨老婆的年纪,又想讨个好人家的,却连彩礼银都拿不出来,甭说翠花的嫁妆了,一家人正发愁呢,可巧听说了张四还活着,便齐心想到了他。
他是个勤勤恳恳的,应该攒了不少银子。
胡氏气:“都怪那小娼妇的野汉子,手腕跟铁似的,轻轻一推我就倒了,要是一巴掌岂不是拍死我?我哪里敢和她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