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神游入画 (第1/2页)
翌日午后,柳云殊刻意到夏居去想要找茬。欢颜意识到柳云殊对她似乎略有不满,话语里总是带着讥讽,只能处处小心招待。
柳云殊并不多怪,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夏居里的一切。终于,她看见门旁边的架上摆放着许多卷古画,她随意拿起几幅拆开来看,竟然全部都是真迹,其中不乏有鸿钧道人的画作。
“这画你从何处得来?”柳云殊问得看似毫不经意,心中却依然起了谋划之心。
“哦,是师父送的,说是让我临摹学习。只是,这段时间我一直跟着师姑学习云绫实在是太忙了,还没能腾出空闲,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呢。”
柳云殊心里嫉妒得发狂,暗自酸楚:”这幅《云海日出图》是师父他老人家生前所著,一直被师兄保存,就连八大宿老等闲都不得反复掌观。却不想,师兄为了让这个蠢货学习临摹,就这样赠给了她,致使珠玉蒙尘。如今,这千古名画竟被这样闲置着摆放在架上,默不得闻。”
柳云殊心下有了主意,放下古画没有再说什么,又在屋子里转悠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
随后,柳云殊疾步直奔朝露殿的正厅而去,她料定这个时间风云卿必在那里小憩。
果然,风云卿正坐在短榻前烹茶。
看到柳云殊急匆匆地行来,风云卿并不意外。他如青葱一样修长的素手,轻轻提起茶壶,杯起盏落,清冽沁脾的茶香便远远地飘了出来。
柳云殊是聪明之人,她没必要无缘由地惹风云卿不快,只是如常接过风云卿推到面前的杯盏,浅浅地品尝,顿觉心脾怡然,回味悠远。
两三盏茶香过后,柳云殊旁敲侧击地切入了正题。她借着赞扬风云卿殿中挂着的墨宝,提议在浮云山的弟子们之间举行一场绘画比赛,警以修心。
出乎意料,对于柳云殊的提议风云卿竟然不假思索,直接爽快地同意了。
因为红翎儿和绿翎儿此刻还跟着雾梣在天门外当守,没有可以使唤传话的人;柳云殊走后,风云卿直接用了传音术,召唤欢颜到他的房去。
欢颜正在端看师父给她的那条天蚕丝披帛,真是好看!忽然,她听到了师父的传音术,再不敢怠慢,立即起身向房赶去。
风云卿告诉欢颜:十天以后,将在浮云山的弟子们之间举行绘画大赛,由大师兄雾凇主持,届时他也会去观赛,要欢颜好好准备。
“这是上好的狼毫笔,是山中所养雪狼的毫毛所做,你且拿去用。”风云卿此时十分温柔,对于欢颜的绘画天赋,他很有信心。
“谢谢师父。”欢颜恭顺地接过毛笔,心里美滋滋地。
“为师觉得你的绘画天分还不错,好好准备。”
“遵命,欢颜一定不负师父期望!”欢颜欣然接受,甜在心里,倍受鼓励。她蹦蹦跶跶地走回夏居,路上一直在笑。
十天后,绘画比赛在浮云山空旷的校练场上如期举行。
欢颜挽着天蚕丝披帛出席,是师父嘱咐她以后都要一直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防身所用,柳云殊却更加嫉妒得发狂。
欢颜对待这次绘画比赛的态度非常认真。她想自己在法术方面按照掌门弟子的正常标准,虽然明摆着差了那么一大截儿;但是对于绘画方面,她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她这几天的确非常努力,几乎每天都会润笔作画,想做到尽善尽美,不让师父失望。
绘画比赛开始,雾凇宣布八大宿老们定下的此次绘画比赛的主题——山水。
雾凇站在主台侧前方,长声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山水之中最见人的胸襟格局。我等修道之徒,修的就是一份身归天地的心性。请各位参赛弟子们,以闭眼时脑海中呈现出的山水为画,以独到的眼光,特别的视角,绘出所思所见之美。作者自由发挥,现在便可起笔!”
就在欢颜正构思要画什么的时候,柳云殊在一旁使坏。她凭借着自己高深的法术,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了欢颜的神识当中,控制了欢颜的思维。
欢颜本就没有想好要画什么,这会儿又被柳云殊扰乱了神识控制了思维。她现在脑海中满心满眼地就看到:茫茫云海之上,几处山峰高耸穿破云层,一轮红日照射出温暖的光芒,铺洒在云层之上。
此刻,满满占据欢颜脑海中的景色看似没什么特别。可是,畅游在自己神识中的欢颜定睛细看:那温暖的阳关铺洒下来,照得云海层层颜色皆有不同,近处淡青,中间雪白,远处金红……那几处山峰也是青墨浅绿各有不同。
脑海中如是做想,欢颜只以为是自己构思得成熟了,手起笔落,就在画纸上酣畅淋漓地一一画了出来。
灵感来得顺畅,自然画起来也就顺畅许多。就在欢颜画完最后一笔颜色之后,她仔细观摩自己的“佳作”,暗叹如得神来之笔。此刻,欢颜天真地将她的灵感归功于每天生活在朝露殿上:住得高,看得远。
欢颜很快地交上了自己的画作,请师父帮她雅正。
“这幅画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十分考验作者的绘画水平,光是这初升的旭日照射出的光线,就十分难以描绘得如临其境。”这是在欢颜交上稿卷之后,柳云殊亲口说出的“真诚”评价。
欢颜听了柳云殊的赞美,觉得今日她的云殊师姑比教她学习云绫的时候要温柔了许多,也变得又漂亮了许多,真不愧是六界之中第一美貌尊贵的仙女,真是名副其实!
风云卿刚拿到欢颜画作的时候,第一感觉是欢颜进步很大,可是当他端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发现了问题:欢颜最近一直在没日没夜地苦练云绫和轻功,她的绘画水平就算有所进步,也绝不可能在十天之内就得了如此大的进步。再者,这幅画的构图看似简单,实则却蕴含着作画者的思想,它传递出的主旨,让人觉得作画者历经过很多沧桑的往事,看透了世间百态,拥有着看似简单实则博大的胸怀,仿佛能够参破世间缘法,包容天下苍生——这样的见识和胸襟,绝不是欢颜这样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能够拥有的。
就在风云卿发现了这些问题的同时,长宿老的弟子林言也交上了作品。风云卿来不及多问,只是脸色霎时黯淡了许多。
长宿老接过了林言的画,放在风云卿面前的桌案上,等着他过目评判。
长宿老放下林言的画作,刚要转身,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风云卿手里拿着的欢颜的画作,惊讶道:“《云海日出图》?”
随即,他像被雷劈了一样,指着欢颜的画作:“这不是,这不是……师祖的《云海日出图》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难道是……顾欢颜……”
长宿老终于清醒了过来,对着站在下方的欢颜大吼道:“顾——欢——颜!你……你简直……简直……大逆不道!”
欢颜不知道长宿老为何突然发难。她吓得站在原地,不敢挪动半分脚步,就差膝盖一软,跪伏在地了。
欢颜惊愕地看向风云卿。
起初,欢颜刚刚交上画卷的时候,还在心里美滋滋地以为会得到师父的夸赞。直到她再抬眼,看到师父紧皱着的眉头和微沉的脸色,这才发现,师父大概已经生气了。
风云卿放下欢颜的画卷,淡淡地开口:“你先回到座位上,等一会儿回朝露殿到房来找我。”
绘画比赛的结果:长宿老的弟子林言得了第一名。
朝露殿的房中。
风云卿目光如炬地紧盯着欢颜,半刻不曾移开过视线。欢颜紧张不安地站在原地,心中惴惴。
起初,她还敢偷偷地瞥看风云卿几眼,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得师父如此生气;后来,她就委实再也没有勇气去瞥看风云卿的目光,她只能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尽量笔直地伫立在风云卿的目光笼罩之下,让自己显得稍微理直气壮一些。
良久,风云卿拿起桌面上欢颜的画作,有几分责难地问道:“这个是你自己构思画出来的?”
“呃,是。”
“那好,你来说说,你在脑海中构思这幅画的时候,想表达的主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