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瑜:“都拿来,发给外头那些年老体弱的老人家。”
方才她瞧过了,门口守着的百姓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想来也不奇怪,云县土地难以耕种,但凡有点上进心或者腿脚麻利的,想必都会去附近的襄州城讨生活,会留在云县、守着这片土地的,要么是家中有良田的、要么便是上了年纪或者腿脚不便的。
眼下,却是这些人感恩三哥哥,守着三哥哥。
他们既如此,她自是不能亏待这些人。
孙长平满腹狐疑,瞧了眼空空的衙门内堂,不省人事正在接受诊治的林清风,对于林清瑜的这番安排有些抵触,一时间没有搭话。
刚刚是听说林夫人找他,他才过来的,若是知道是林小姐,他才不来。他是云县衙门的衙役,又不是什么林家的家丁小厮,区区一个林小姐,也能吩咐他做事了?
林清瑜懒得废话,瞧他发愣,怒吼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重怒之下,必有惶恐。孙长平是个滑头,乍然之下竟真被林清瑜喝住,腿脚一软,不情愿地走开了。不远处两个看戏的衙役跟上他的脚步。
“孙大哥,方才同你说话的小娘子是何人?瞧着与林夫人关系不错的样子,可是林家的丫鬟?”衙役甲率先开口。
孙长平:“是小林大人的妹妹。”
衙役乙惊叹:“小林大人的妹妹倒是和他长得不像,那小娘子瞧着跟天仙一般。”
“对呀,就是凶悍了些,娶回家就麻烦了。”衙役甲附和。
衙门不大,孙长平站在了王婆屋子门口,停下脚步,怒目而视两个手下:“那是宁州林家的姑娘,还娶回家麻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敢肖想小林大人的妹妹?”
他虽不满被林清瑜指使,但心中也清楚,林清风是何等人家,他平素对这林小姐的态度又是怎样,简直是言听计从,如此身份,岂是他们几个可以肖想的?
衙役乙自讨没趣,嘴上却不甘心,依旧道:“是小林大人的妹妹又如何,不也是要嫁人?老子看她身子纤弱,指定是生不出儿子……”
“滚!”孙长平忍无可忍。
这帮没见过世面的臭鱼烂虾,这话若是被小林大人听见了,定是要撕烂他们的嘴。
骂走二人,孙长平叫醒王婆,让人起来烧水。
两个衙役被凶了一通,转身跑开,折回身又到了正堂,恰见林清瑜扶着庾蕴进衙门,往内堂去。
内堂之中,赵依人与赵荣正守着门口,赵荣虽不知道林清风方才那一番是真的受伤还是演戏,但瞧见赵依人以来便守着林清风,除了医馆的大夫外,谁也不放进去,便也跟着赵依人一块儿守在门口。
赵依人守着林清风,自然也是林清瑜吩咐的。瞧见林清瑜过来,赵依人一抱拳,恭敬道:“小姐,林夫人!”
虽没见过,但方才也听人说了庾蕴的身份。
林清瑜替几人互相介绍了身份,而后拉着庾蕴进了内堂,不忘嘱咐赵荣二人继续将门看好,有人过来及时通传。
所谓衙门的内堂,其实也就是县丞平时断案审讯之处的后头,连扇门都没有,大剌剌地敞开着,谁从门口过一探头,都能清楚看见里头的情形。
庾蕴见林清瑜那般吩咐赵荣,心中就有所疑问,只是不知是否是她多心,或许女儿这只是小心之举,并无深意。
她跟在林清瑜身后一块儿进了内堂,正在替林清风处理伤口的大夫瞧见庾蕴,停下手中的活儿,站起来躬身行礼,“见过林夫人。”
庾蕴按下大夫,“大夫客气了,不知我儿情况如何?”
大夫面露为难之色。
庾蕴心脏漏跳一拍,“可是有什么问题?还请大夫直言,不论是需要什么上好的药材,我林家和庾家一定都会寻来,请您务必救活我儿性命,我林庾两家都会感念您的恩德。”
大夫摇头,忙安抚庾蕴,“非也,林大人受伤并不算重,除了右边小腿和背部小面积的烧伤外,只有右手手腕的扭伤错位,和一些小伤口,只是……”
大夫又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庾蕴很是着急,“只是什么?”
大夫:“只是奇怪,林大人受伤并没有伤及五脏,头上也没有伤口,不知为何会昏迷不醒。”
庾蕴纳罕,微微拧眉。林清瑜站出一步,看着大夫道:“三哥哥擒获流寇贼首的时候,曾被重重摔在地上,那地上倒是有枯叶杂枝,或许没有伤口但未必不是伤及了脑子。”
大夫略略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只是老夫才疏学浅,实在不知这种情形该如何是好。”
右手被蓦地一股大力抓紧,林清瑜轻轻拍了拍庾蕴抓着她的手背,示意其稍安毋躁,而后对着大夫道:“听闻脑内有瘀血的话,也会昏迷不醒,不知大夫可否下一些对症的药?”
“颅内淤血?”莫说是庾蕴了,连大夫也被吓到,连忙重新切脉,而后又扒拉开林清风的眼皮张望。
“小姐说得不无道理,老夫这就重开一副活血化瘀的方子。”
“有劳大夫了。”林清瑜款款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