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杜康酒铺刚开业的时候,顾玉蓉的心情特别敞亮。
她觉得终于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营生,未来的日子仿佛看到了光明。她甚至想象过,将来自己有钱了之后锦衣玉食,会是什么模样;她甚至假设过,未来李府的掌家大权落到了自己的手里,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玉蓉用心地经营着杜康酒铺。
整条街市上,顾玉蓉仿佛是最勤奋的。每天早晨,她第一个开门,到铺子里做好卫生,炒上几样下酒的小菜;每天晚上,她最后一个关门,到院子后面认真察看酒酿发酵的速度,分别封坛装好。
白日里,顾玉蓉就安静地坐在铺子里,盼望着客人进门。没有客人来的时候,她时不时地就看看门口,望眼欲穿;一旦有客人进门,她就动作麻利地招呼着,周到有礼。
可惜,好景不长,这份热情顾玉蓉只维持了不到十天。
晚间,当她盘算账簿的时候,把每天的进账放到一起比较总结。
顾玉蓉发现:杜康酒铺的每日收入,照比她在云欢酒铺时看到的每日收入,生意实在算不得火爆。而且,这十天以来,杜康酒铺的进账,只有前三天开业的时候还过得去,后面七天竟然一日不如一日,正在逐日递减。
于是,顾玉蓉经营酒铺的热情,就变得不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高涨,甚至一点点地消减下去。
这一日,从杜康酒铺开门营业,一直到了中午时分,顾玉蓉竟然没有等到一个客人进门。
她心中有些郁闷地到外面透气,目光所及之处,刚好是对面巷子里的云欢酒铺。
正值中午时分。云欢酒铺的生意是一天里最繁忙的时候,已经不能用络绎不绝来形容。
云欢酒铺店内的雅座上,已经全都坐满了客人,他们为了吃一口好酒,甚至不介意三三两两地拼成一桌;云欢酒铺门前的小巷里,也已经站满了排队等候的客人,他们为了买一坛好酒回去,好像也不介意站在外面多等一会儿。
顾玉蓉远远地看着云欢酒铺爆满的生意,难免眼红;她为了不给自己添堵,转身回到了屋里。
日照当空,正该是顾客进门生意红火的时候,顾玉蓉百无聊赖地翻着账本。越是把手中的账本翻得哗哗作响,顾玉蓉的心里就越是充满了嫉妒和郁闷。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云欢酒铺的一条条账目;她睁开眼睛,心里马上算计着云欢酒铺一天天的收入。
顾玉蓉还是忍不住地从门口向外望。她不自觉地看向云欢酒铺的方向,看着那些一直等在门口的顾客;不管顾玉蓉承不承认,她的心态失衡了,她的情绪崩溃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个中午,顾玉蓉一次又一次地鼓励自己。她放下了那所谓的“面子”,堆上一张苦瓜似的笑脸,再一次迈进了云欢酒铺的门槛。
刚刚忙完了手里的活计,欢颜带着顾江和顾琳正围坐一桌,大口吃饭,大口塞肉。风云卿从来不用午饭,只身一人到山里采果子去了。
每天都是这样。待到风云卿从山里采果子回来,他们三人也就吃完了午饭,再跟风云卿一起用果子,日子平淡又幸福。
“哟,妹妹正在用饭呢?怪我来得不是时候。”顾玉蓉刚刚踏进云欢酒铺,就假装要走。
欢颜抬头,看见了扭捏的顾玉蓉。她连忙放下碗筷,咽下了一大口香喷喷的饭食,跑到门口去拉住顾玉蓉。
顾琳非常体贴地跟着起身,给欢颜递上了一杯温水。
欢颜喝了口水,确保自己不会被噎到,这才开口:“玉蓉姐姐哪里的话!来都来了,哪有不进门就走的道理,快进来坐吧?”
“那……我就叨扰了。”顾玉蓉跟欢颜进到屋里,却没有坐下。
不待欢颜再一次拿起筷子,顾玉蓉直接开了口。她堆着笑脸,说道:“妹妹,其实我有一事相求。”
欢颜抬头看着顾玉蓉,认真地问:“怎么了,姐姐?干嘛说得这么严肃?”
“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厚着脸皮又来求妹妹。”顾玉蓉神情恳切地说道,“杜康酒铺开业已经十天,妹妹你是知道的。可是,不知为何,我核对账本的时候才发现,这十天以来,杜康酒铺的进账,只有前三天开业的时候还过得去,后面七天竟然一日不如一日,正在逐日递减。”
“我从来没有经营过生意,实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想求你去到店铺里帮我看一看,指教一二。”顾玉蓉把姿态放得极低。
“姐姐,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欢颜连饭也不吃了,起身就跟顾玉蓉往外走,“这会儿刚好铺子里不忙,那我就到姐姐的店里去坐一坐,姐姐不要嫌我碍事就好。”
“不会不会,妹妹是我请来的,怎么会碍事呢?”顾玉蓉笑得满脸假意。
顾江和顾琳对视一眼,看着桌子上欢颜还没吃完的那半碗米饭,想说什么,却又无从开口。他们两个只知道,如果是风掌柜在,绝对不会让欢颜连饭都没有吃完,就被顾玉蓉拽走。
到了杜康酒铺,欢颜四处打量。
她觉得杜康酒铺里的环境非常干净,只是不如云欢酒铺里风云卿布置得那样雅致。她心里想着,等哪天得了空闲,买一些大大小小的摆设送过来,就可以增光添彩。
欢颜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不对。
她只是在店铺里略微坐了一会儿。或许是巧合,杜康酒铺里陆陆续续地来了两三个客人;欢颜帮顾玉蓉招呼着,还让他们“回头再来”。
欢颜实在不是一个细心的,她真的说不出来杜康酒铺哪里有什么不好;更达不到顾玉蓉期望的“点石成金”,能让杜康酒铺的生意在一天之内就变得火爆起来。
欢颜帮着顾玉蓉招呼完这两个客人,看着终于可以交差,连忙辞别。
顾玉蓉没有听到欢颜的“金玉良言”,誓不罢休。她钻着牛角尖追到门口,问道:“妹妹还没有给我‘指点一二’,怎么就急着走呢?”
欢颜支吾半天,走到门口还被人叫住的感觉,真的是好尴尬。
末了,她有几分无奈地抬起头,刚好看到杜康酒铺的招牌下面,缺了一个写着“酒”字的挂牌,笑着说道:“玉蓉姐姐,我觉得你可能有点儿太着急了。你看,我来的这一会儿,不是陆陆续续的有客人嘛!我爹就曾跟我讲过,说再好的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出来的;有的生意,甚至需要成年累月的经营才行!”
顾玉蓉脸上的笑意,在一点一点逐渐地消失,这并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
可是,欢颜并不懂得阿谀奉承的那一套。她竖起白皙的手指,非常直爽地说道:“你如果非要让我指出杜康酒铺差在哪里,我只能说,这里……嗯……这块儿招牌的下面,缺了一个写着“酒”字的挂牌。”
“待会儿没事的时候,我去木匠铺帮你定做一个,过两天就送过来。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在街路上就能看见这儿有一家酒铺;天长日久地,有了回头客,生意就好做了。”欢颜笑得一脸无害,满心善良地征求着顾玉蓉的意见,“玉蓉姐姐,你说好不好?”
顾玉蓉心里不高兴,认为欢颜提出的建议并无大用,不过是在敷衍她罢了;表面上却还堆着满脸笑意,礼貌周到地送她到门外,口口声声地说着虚伪的客气话。
欢颜走后,顾玉蓉才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她满心不快地抱怨着:“说我太心急了?都开业十天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当我和她一样,是碧海山庄的大小姐,每天就算一个铜板都不赚,也会被人好吃好喝地供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