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之摇头,“我不知,我只知道,阿瑜在用襄州刺史威胁您,而且她知道,用襄州刺史可以威胁到您。”
“本王之前在她面前从未提过襄州刺史。”
“我知道。殿下为人谨慎,遑论阿瑜往云县来也只是为了投靠林清风,无论怎么交谈,你们二人都不会将话口扯到钱宇身上,所以在阿瑜说‘要去找襄州刺史聊聊’,‘请襄州刺史来云县巡查一番’的时候,我便知道,她猜到了您的身份。”
孟渊目光幽暗,“莫非……她知道我们在云县的布局了?”
邀请襄州刺史钱宇来云县巡查一番,八成是在云县发现了什么,想以此为投名状向钱宇买个好。
凤眸眯了眯,孟渊心中蓦地荡起一股杀意。
毕竟,云县的事情若是被钱宇知道,上报至京城,可不是简简单单他与谢承之两颗人头的事情。
谢承之暗道一声不好,再次开口,“殿下,我从未与阿瑜说过我们屯兵在云县尚山的事情。”
“屯兵已有半年之久,云县县丞从来不曾察觉,来云县好几日的林清风也什么都没发现,可阿瑜昨日才到云县。”
昨日到的云县,今日便察觉尚山有异?
孟渊想到什么暗自摇头,否定了这一猜想,“若是驻军营帐外发现什么可疑之人,花问自会动手铲除。”
不会留林清瑜活着来威胁他。
那便是……知他身份,却不知尚山的事情。
孟渊心下稍安,不禁想起第一次见林清瑜的场景,轻声道:“林四姑娘心思细腻,观察入微,想必是从一些连我都没有注意的细枝末节中察觉出我的身份。”
谢承之点头表示附和,没想到那厢,孟渊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又冒出一句话,“此女眼下是敌非友,必须早日铲除。”
“殿下!”
孟渊眸光幽冷,望着相伴十数年的好友,嗓音冷肃,“谢承之,你难道忘了谢太傅了吗?”
“你难道忘了你这条腿是怎么伤的了吗?”
“你难道甘心我们十几年的谋划都功亏一篑吗?”
谢承之无语凝噎,轻轻摇头,“还不到这般田地。”
他的眼神犹如黑夜里的月光,在黑暗中温柔着,苦心劝道:“殿下不要忘了,阿瑜是来找您合作的。她想在云县耕种,想解决云县所有百姓的生计问题。”
“她心中有百姓,也有您啊。”
孟渊愣了愣,喃喃道,“是啊,她为何选择本王?”
先不说云县其他的豪绅士族,只说林家,若是林清瑜铁了心要在云县种地,林同和那个恨不能将女儿捧在手掌心的老家伙,只怕多少钱都舍得花。
还有谢家,他想,只要林清瑜愿意服软,愿意对谢承之开口,谢承之能把谢家搬空送给她。
偏偏,她从县郊巡视过后,第一时间就来找他了。
“在云县耕种若是真的成了,先不论其中的税赋与收益,还有一样您不该拒绝的东西——”
“声望!”
谢承之眸光熠熠,野心与欲望掩饰不住,张扬而出。
他声音微颤,开口问孟渊,“如此,殿下还想杀阿瑜吗?”
孟渊垂眸不语,似是陷入沉思中。
谢承之压下心头激荡,再度开口问他。
“如此,殿下还要拒绝与阿瑜合作吗?”
孟渊抬起头,看向好友。
看他向来温和带笑的面容上,满是蓬勃野心。
这样的承之,好久不曾见到了。
孟渊轻笑出声,“难道,我不与林四姑娘合作,你就会放任她不管了吗?”
谢承之一愣,诚实地摇头。
凡是阿瑜想做的事情,除了退婚和嫁给谢安之外,其他的事,他都会帮她实现。
再则,这也是一个他与阿瑜冰释前嫌的机会。而且,这桩生意若是真的成了。
利她也利他。
他没有不帮她的理由。
孟渊看着为情所困的好友半晌,回过神来,轻声道:“你贸然找上门去说要给她银子要与她合作,只怕林四姑娘躲你都来不及,定然不会答应你。”
“既如此,还是我与她合作稳妥些,免得再生是非。”
闻言,谢承之起身,拱手作揖,“多谢殿下。”
孟渊按下他的手,他们二人称兄道弟十数年,何必为了林清瑜一个外人的事情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