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羡娴在这里说了没多久话,只瞧着天色渐晚,纵使再舍不得,她也不便在此久留。
三人站起身边说话边朝外走去,羡容依旧拉着徐羡娴的手,注视着这个自己陌生又熟悉的姐姐。
她已然身为皇室中人,家族的落败虽然不会波及到她,但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人西去的西去,流放的流放。
纵使自己唯一幸存的亲人就在眼前的东宫也不得相见。
如今好不容易得以一见,代价却是更长久的别离。
“娘子,给王妃准备的车驾已在外面候着了。”
来回话的是平时存在感极低的映荷,也正是她寡言老实,胡润华才愿意将她带在身边。
她这一开口同时吸引了三个人的目光。
胡润华朝她笑着点点头,低声吩咐她,“好,你先下去吧。”
映荷领了命,垂着头就要转身离开,却被目光投向这边的徐羡娴开口叫住。
“等等。”
简单两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知何故,胡润华更是如此,“姐姐怎么了?”
徐羡娴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映荷,后者不得已僵硬地转过身朝她行礼。
她没有立刻叫映荷平身,而是迈步走近她,直走到她面前,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映荷...拜见王妃。”映荷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皆以为她是因为紧张便没有在意。
“映荷...”
徐羡娴低声念叨着,神情却像在思考什么,一对睿智深邃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映荷的那张脸,似乎是想要从她身上找到些什么。
胡润华见情势不对,连忙上前扶过她,“姐姐是觉得映荷差事做的好?”
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徐羡娴轻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三人继续往门外走去。
等映荷的身影已不在视线中,她才状似无意地问道:“映荷是从小便侍候在你身边的吗?”
这话让胡润华一愣,随即笑道,“这倒不是,是我随家父搬到襄州后才进府侍候的。”
徐羡娴“哦”了一声,认真地点点头,倒是想起来什么,颇有意味地喃喃道:“她倒是与我家从前一个婆子长得有几分相似...”
眼见已到了门口,便是要分别的时候了。
羡容心中忽然有些不舍,看着长信王府的车驾消失在了甬道尽头,脑海中却忽然蹦出徐羡娴最后说的话,“你那侍女有些古怪,你要多加留意。”
显然胡润华对这句话也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映荷,自己印象中胆小寡言,谨慎得不能再谨慎的一个人,羡容实在想不出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可徐羡娴似乎又是一副笃定的样子,就更让她摸不着头脑了。
怎么他们说话总是这样,赵敬梓也是,徐羡娴也是,更加烦躁了!
“你今天跑哪里去了?”
胡润华此话一出,立刻让羡容如石化一般,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她见她又是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立刻拧起眉头,“你这身体还没好全,天气这样冷,你也乐得到处乱跑!”
她的语气好像很是生气,还是不同于往日的那种只是表面气恼,只需她哄一哄便也过去了。
这次...好像真是气着她了。
羡容难得见胡润华这样冷脸的样子,平日里温柔和蔼的人突然冷下脸面无表情,足以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了。
“姐姐...我只是...”
羡容想要解释,却被胡润华一句话打断,“你从小到大身体都不好,到了东宫里遇了不少险事,好不容易将身子快要将养回来,可偏偏你这样贪玩,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叫我如何和娴姐姐交待?”
羡容一时无言,自知自己理亏,便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娘子误会了!”
猛然间一道声音解了羡容的困境,她亮晶晶的眼睛看过去,只见竟是刘宝瑜身边的女侍云春。
云春笑了笑,“是我们家娘子早前请了徐娘子过去说话,因着娘子您未在,一时忘记了向您禀报,是奴婢该死。”
羡容的表情由欣喜转为疑惑,心里纠结着刘宝瑜有这么好心?都未曾注意到云春早已回去复命了。
“也不知你和刘娘子是如何化干戈为玉帛的?她竟愿意来为你开脱!”
胡润华也惊异于刘宝瑜的行为,但到底气过一时,便也消了大半。
“罢了,下不为例。”
“是!”道过歉后,羡容又嬉皮笑脸地去黏她,这次胡润华也没有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