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天看,这里大概是个宽阔的山坳,三面环山,只留下了太阳升起的一边。
这四周平坦但没有什么植被,光秃秃的,如果呆久了,总让人觉得寂寞。
“我们再去一趟昨日那亮灯的地方。”魏成师说。
还吃着饼的白姬花胃里瞬间涌上一股恶心,昨野的种种还历历在目。
出于保命本能,白姬花第一反应还是逃,但是,若不早早拿了除妖符,还会有更多的师傅受害,于是她将最后一口饼咽下,答了声‘好’。
白日里或许是天光亮得原因,又或许是没有雾,三人走得很快,不过一刻左右的时间就到了。
叫人惊讶的是,昨晚还被挖了坑的地方,今日看却是平平坦坦,一派祥和。
白姬花都有些恍惚,昨天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一场梦,她都记不清那亮灯的地方在哪儿了。
“咚——”
“咚——”
“咚——”
疑惑间,三声钟响。
这钟声白姬花很熟悉,是他们第一天入山下那个小庙时响过的。
而如今,离三人大概两三百米远处,也有一座庙。
那庙前依稀也能看见两棵菩提树,繁茂旺盛。
这下别说白姬花,魏成师和晏负都愣了一瞬。
他们往这四周看了看,一片空旷,庙的前边是山,庙的后面是路。
不同的是,如今是清晨,钟声传了个悠远绵长。
三人没有说话,同时抬步向庙中走去。
这庙的构造和山下那间一模一样,也是一个小香炉院,两边游廊直直通向正殿。
不过出来的是个年轻的和尚,或者说,是那位冰雕美男。
哪怕剃了光头,没有那拖地的长发,没有那白色的外衣,白姬花也能认出。
他依旧是好看的,剃了头更是有了一番别样的感觉,一种魅惑众生的妖僧样。
白姬花在山下磕了几个头,就在这里磕了几个头,封建迷信要不得,遇到神佛拜一拜。
等流程走完,这和尚便带着他们到了那间会客厅,白姬花实在没忍住,她问了一句:“怎么这里,和山下那间庙一模一样,连树都是一样的?”
这是个年轻的和尚,动作和说话的速度都比那个老和尚提高了不知多少倍,他答:“贫僧久居此处,从未在山下见过寺庙,这位施主说笑了。”
眼不眨,动作不多余,语速没有明显变化,不像是说谎。
白姬花又问:“敢问,您法号是何?”
年轻和尚行单手礼,回:“贫僧法号净悔。”
白姬花:“……”好了,这整个和尚山,大概是个巨大的幻境。
“师父久居深山,外面的东西不关注也正常,不过……”说话的是魏成师,他问,“我们来这山时,路过一处雾气极大的拐道,入了一个幻境,不知您可知,这地方是和人所设?”
白姬花再次观察和尚的一举一动,毫无破绽,和尚从容回答:“这山是个宝地,常年水气充裕,故而夜里是会雾大,但施主所说幻境是何,贫僧不知。”
“切,是个宝地还无人问津,水气充裕还寸草不生,你这出家人,怎么出口尽是些谎话?”坐在一旁始终没出声的晏负终于舍得动嘴,他翘着二郎腿,说得不急不徐,却句句戳中要害,更像是一种淡定从容的严刑逼问。
“出家人不打诳语,山中确是水气充裕,至于寸草不生,是山里寒凉,草木皆惧罢了,只贫僧这处小庙有光暖着,才得以生出门口那两棵菩提来。”和尚站定解释。
这番话一出,晏负便不再追问,只是轻嗤了一声,像是不愿再对着秃驴弹琴。
白姬花也知,这和尚毫无破绽,甚至于他身上那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惑力也没有了,所以追问,是问不出什么的。
但昨晚那些冰雕和坑显然就是那美男做的,而白姬花觉得这和尚和美男是同一人,难不成这和尚也和这庙一样有个双胞胎哥哥或弟弟不成。
她记得李翠墓碑上题字的叫……尹志高。
于是她问和尚,“师父出家前,叫什么?”
和尚原本眉眼是低着的,听了这话却缓缓抬了下头,动作间与昨晚那个人竟有一瞬间重合。
和尚道:“贫僧就是净悔,从前的事不过过眼之事,已不记得了。”
白姬花又问:“那你可认识李翠?”
和尚摇摇头,但他抬起的眼底划过的那抹情绪,还是被白姬花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