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奴虽不再追问,但心里还是想着回头麻烦泅嫣帮忙多照看一些。
“我听夕岚说,她这阵子忙着为您制新衣入宫,得了您送过去的图样,欢喜得紧,已有一些日子不见外客了。她是个懒性子,平日让她为我绣个披肩都能拖沓半年。也就是您才能让她勤奋一些。”
湘云看了眼赵破奴,见他并不介意,胆子又大了一些,与苏念奴聊起了一些闲话。
赵破奴确实不介意她们闲谈,甚至很是高兴湘云能淡去她眉宇的愁绪。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谈话,他无声地为苏念奴布菜。
看见赵破奴的动作,两人皆是一顿,不约而同地朝他看去。
“多吃一些。”赵破奴现下见不得她那双满是红晕的眼眸,屈了屈指节后平淡地答道。
苏念奴垂眸,见碗中食物尚冒着热气,心软得如化水的冰。遂取了箸低声道:“好。”
湘云不动声色地瞧着两人,淡淡地笑了。
她不再开口,陪着两人慢慢吃过晚膳后,又为他们煮茶消食。
“我想起有事需去办一趟,你暂且留在此处,我晚些再来接你。”赵破奴从容起身,对苏念奴嘱咐道。
苏念奴尚有很多话想与湘云说,听了后自然应好。
湘云接收到了赵破奴的目光,也明白他是希望自己能陪陪苏念奴,便恭敬地送了他出去。
两人这一谈,就是谈到月上树梢。
直到苏念奴已开始频频望向屋外,湘云才浅笑道:“我观将军对您,并没有流言所传般恶劣。而且我见他对您倒是颇为上心。”
湘云并不愿把话说太满,只是将方才赵破奴吩咐自己去为她买吃食的事提了提。
苏念奴听后一愣,竟沉默了下来。
她久久不答,令湘云原只是随意闲谈的心情渐渐感到讶然。
湘云所认识的长平郡主一贯自傲冷静,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而目前这样心有犹疑的模样却是头一回见。
一旁的茶炉汩汩滚沸,催促着煮茶人添上新水。袅袅白烟飘起,散在屋内,是冬茶的香气。
最终,苏念奴微微弯了弯唇:“他是个好人。我在府上也过得很好。”
她语气很浅,但也说得分外真诚。
湘云望着她素净的脸,犹豫了一阵,启唇问道:“您......”可是喜欢他?
话未说尽,屋外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
两人转眸,是赵破奴回来了。
天色已然不早,她们自然停止了叙话。
临离去前,赵破奴站在苏念奴身前,亲自为她带好了兜帽。
男人生的高大,总要她微微仰首才可窥见面容。
他站在月下,宽大的手整理着她的帽子,麦色肌肤在晦暗光色下模糊难辨,可苏念奴还是认出了他的眼眸。
那双尽管冷淡,却在每次看她时专注且认真的眼眸。
湘云站在屋檐下,望着两人的身影,远远喊了苏念奴一声。
苏念奴以为是她有秘事不便旁人听,不曾多疑,过去问有何事。
湘云只是淡笑着,凑在她耳边意有所指地低声道:“夫人心中有疑虑是对的,但若心中确信了答案时,便该勇敢一些。”
湘云知道,大约是因苏家一案对她打击甚大,而致使她如此不自信了。
在她眼中,长平郡主一贯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世上唯有待她至诚之人,才可得到她赤热的心。
而这威远将军,未尝不是这个值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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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奴今日大悲恸哭了一回,而赵破奴抱着她又甚是珍视,在回城西的路上,她竟悄然睡了过去。
赵破奴不敢惊扰她,到了后见元叔的还在马车前等着,便让他们自己驱车回去,自己转头先就跳上屋檐回将军府了。
元叔看着他轻盈的背影,忍不住抽了抽唇角。既然如此,方才特意赶来吩咐他们给马车里放热茶又是作甚。
赵破奴没这么多功夫理会元叔怎么想,只是丹田运气更足,落脚更谨慎,生怕把人吵醒了。
直到人稳稳落到她的小院,他身上竟难得生出了热汗来。
早已坐在树上等人等得不耐烦的阿炎见他把人抱回来,忙跳下了树问道:“不是施善去了么,怎么这样晚归?我都备好酒菜了......”
“阿炎,噤声。”赵破奴蹙眉,低声喊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