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 皇宫鸡飞狗跳各种折腾,崔俣这边也没闲着。
先是例行处理各种消息事务。
杨暄进了宫,各方各处有人盯着,不能像以前一样自由, 很多事不方便亲自管,就移交到了崔俣手里。河帮的, 长安的,洛阳的,各种送来消息纷杂琐碎,光是收拢整理就是一项大工程, 再从中抽丝剥茧挖取更深层次的东西, 提防或利用, 更不简单。
崔俣很有耐心, 一边喝着茶,一边坐在案前, 精神高度集中, 直到午时饭点, 才在蓝桥的提醒下停止。
“案不用收拾,稍后我还要看。”
“好的少爷!”蓝桥点头应了,帮崔俣挽起袖子, 让他净手。
看到桌上菜品,崔俣有些意外:“竟有银鱼?”
银鱼是河中奇鲜,洛阳这一带没有,如今出现在他的餐桌上, 只能是——“越氏送来的?”
河帮里都是一堆糙汉子,忠心有能力也足,但能心细想到这里的,只有女人了。
“少爷真聪明!”蓝桥一向佩服自家主子的聪慧,这什么都没问,看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崔俣举筷,尝了一口银鱼,入口滑嫩弹牙,肉质鲜甜,是他喜欢的味道。
秋风送爽,进了九月,洛阳天气已经不怎么热了,除了午后一阵还有些热度,晨起夜间都要加厚罩衫方得不冷,一夏天失的胃口回来,崔俣吃的很舒服,只是——
“阿丑呢?怎的没来?”
小老虎不仅长的像猫,喜欢学猫撒娇,口味也像足了猫,别的不说,爱吃鱼这点,从小到大都没变。如今长大了性子野了,它很喜欢自己在外边捕猎物,但哪天饭桌上有鱼,它一定准时出现。
蓝桥也正想着呢,从刚才就一个劲往窗外看了:“阿丑一大早出去玩了,现在也没回来,按说也该了……”
“吼——”
说阿丑,阿丑到,隔窗一声吼,差点吓到蓝桥。
蓝桥跑到窗边,将窗子开的更大些让它进来:“怎么到跟前了也不出声,故意吓人,太坏了!”
看在他忠心伺候的份上,小老虎没怪他无礼,意思意思顶了顶他的胳膊,跳下来跑到崔俣身边:“喵嗷——”
崔俣拍拍旁边宽大的椅子,亲自给它夹了条银鱼放在碟子上,摆在桌边:“来这里。”
把小老虎美的,食都不顾吃,先跟崔俣挨挨蹭蹭腻腻歪歪好半晌。
“好了,知道你就跟我亲,别的都不重要。”
“喵嗷——”小老虎睁着一双润润琥珀圆眼看着主人。
“来吃吧。”
小老虎这才跳上椅子,和主人一起吃。
多年训练下来,小老虎很懂规矩,并不会吃的到处都是,也不会调皮捣乱,就埋头苦吃自己那一份,吃完了,就冲主人喵喵叫,叫主人再夹给它。
一人一虎吃了个肚圆,撤了桌子,崔俣撸着老虎毛亲了它一口:“阿丑最乖了!”
“嗷呜 ——”小老虎继续卖萌。
可玩着玩着,崔俣发现小老虎不对了。
热情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腻歪是一如既往的腻歪,可它的眼睛,总是望向窗外,一会儿看一眼,一会儿看一眼。
崔俣往外一看,墙外,与客栈相连的甬道,河帮下属正将空了的运鱼桶装车,应该是要往回拉。
崔俣当下就明白了,捏了捏小老虎的爪:“可是想玲珑了?”
小老虎听到小伙伴的名字,‘喵嗷’的叫了一声,圆脑袋四处探,圆圆虎眸里带着期待,好像在说,小伙伴在哪呢?主人是不是把她藏起来啦?
“还真是。”
崔俣笑着揉了揉它颈毛:“你要不要跟船回去找她玩?”
玲珑天生大力,可年纪太小,心思单纯,越氏肯定不会放她一个人在外面,想同她玩,小老虎只得回河帮了。
“蓝桥,”崔俣吩咐蓝桥,“你去同下面说一声,离开时说一声,将小老虎送到越氏那里。”
蓝桥有些犹豫:“少爷,太子进宫了,您身连没人,若阿丑也走了,岂不是……”太孤单?
崔俣听出他言下之意,笑了:“我有这么多事,哪会无聊?阿丑还小,正是当玩的时候,不要拘束它。也就是这一段了,再过一个多月天该冷了,河上也不舒服,到时正好它也玩够了,回来陪我猫冬。”
小老虎仿佛懂了崔俣意思,粘在他身上腻歪,又是舔又是蹭,真是好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