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元槐并没有声张。
放下弓的那一瞬,她用余光朝靶场外围扫视,果然瞧见了元徽凡有意无意地盯着她手中的长弓。
现在她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想个合适的由头,找宫人换一把弓,又或者与其他女郎交换,左右都不太能行得通。
真是棘手。
元徽凡时刻盯着这头,假若看见那把问题弓落到了他亲妹手里,肯定着急跳脚,想方设法换一把弓。
没错了,既然对方送上这么一大份礼,她也不能示弱,总要翻倍讨回来才是。
就在她想着如何补救的时候,一个身影越过众人的喁喁私语缓缓而来。
人群中一声惊呼:“陛下怎么来了?”
元槐心中一震,陛下?赵崇光来了?
等等,他怎么朝这边来了?
元槐偏过头,且看视线,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赵崇光头戴皮貉帽,一身锦绣繁丽的朱红锦袍,腰系双穗绦,外头披着玄色披风,白狐毛领衬得他眉目清朗,就这么长身鹤立,便叫人移不开目光。
看惯了赵崇光平日里穿的清雅衣裳,今日乍一见他打扮得如此明艳照人,还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还真像是……一只求偶的狐狸。
“弓出了问题?”赵崇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手中试测试弓弦的拉力,“弓弦太紧,又是一石弓,拉不开实属正常。”
元槐没料到,本该养伤的赵崇光竟会出现在这儿,不过,有赵崇光的帮忙,绝对好多了。
这人精通精通君子六艺,而君子六艺指礼、乐、射、御、、数,其中射便指射箭,他在武艺方面也是有涉猎的。
周围女郎的视线投了过来,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元槐咳了一声,“还能补救吗?”
赵崇光调节弓把,拧转了一个度,再稍稍放松弓弦。
“这样就行了?”元槐朝赵崇光身边挤了挤,很是期待地看着他。
赵崇光眼皮子一颤,不动声色地挪开眼,语速慢悠悠的:“目前只能做到这一步,只有拉满弓才能射得到远距离的靶子,但以这柄弓,实在是有些勉强。”
末了,他问:“你的射艺如何?”
元槐如实道:“不怎么样。”
那贵人十分自然地扶住她的手,轻轻搭住弓箭,运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来勾住弓弦,不费吹灰之力地往后拉。
元槐的注意力也随之被打断。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萧太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赵崇光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倘若这女子出自世家也就罢了,收用后宫便是,可偏偏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心里暗自有了计较。
那射箭的架势,从背影看如同一对耳鬓厮磨的璧人,其他众女郎看得目瞪口呆。
就因为元四姑娘说自己不会射箭,陛下便手把手地来教?她何功何德能被陛下贴身授箭?
原来陛下这么好心,看不得女娘家不会射箭么?老天爷啊,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不让她们抓到?众女郎一时懊悔不已,早知道就说自己不会射箭了。
一旁手持长弓的元行秋,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拧紧眉心,目光像淬上了毒药一样,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