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愿帮父亲绣皇太后的寿礼,可若是父亲执意逼迫,母亲能撑多久?
越是了解到如今的京城有多么推崇刺绣,她心里就越没底,做梦都想带母亲离开季家。
康熹想了想,“那就明晚吧。”
商定后,季晚仪积极地投入准备,楼无殷则揣着一肚子气回家。
管家迎上来,纳闷地问:“大人不是去找季姑娘了么?怎么季姑娘没跟着回来?”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楼无殷皮笑肉不笑地说:“她是我的什么人?为什么要跟我回来?”
管家连忙自打嘴巴,可接下来一整天,楼无殷的坏心情让阖府上下都战战兢兢。管家没辙,差人去极乐画舫找康熹,想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
打听消息的小厮一去就是大半天,天色将暗,管家才在大门口等到他,急忙问:“怎么去这么久?康熹姑姑说什么了?”
小厮还没回答,身后传来清冷的男声:“你去找康熹了?我可不记得我有吩咐过你。”
管家瞬间头皮都绷紧了,回头一看,果然是楼无殷。
他刚从北镇抚司回来,身上还穿着飞鱼服,面色不虞,整个人像刚开刃的利器般锋芒毕露。
“奴才就是想问问季姑娘的事……”管家讪讪地解释,想为主子分忧真是太难了!
楼无殷哼一声,锐利的目光看向小厮,“康熹说什么了?”
小厮紧张地、一字不落地复述:“康熹姑姑说:季姑娘着急挂牌,今晚就要登台。”
管家顿时呼吸一窒,再看自家主子的脸色,果然更黑了,比用了十年的铁锅底都黑!
“着、急、挂、牌?今、晚?”楼无殷磨着牙,一字一顿,“好好好,季晚仪,好得很!”
他真是小瞧她了!
“大、大人,可要去极乐画舫?现在去来得及……”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不去!”楼无殷眼神如箭,把管家钉在原地。他面沉如水,越过管家走进大门,大步流星远去。
花灯映亮江畔。
极乐画舫像一锅架在炉子上的水,渐渐升温,直至月上中天,彻底沸腾。
季晚仪一身华丽的绯色衣裙,头上簪着六只对称的花仙细金钗,点缀着鸡血红的玉石。她盛妆明艳,跟着康熹走进一间屋子,今晚要登台展示才艺的另外九个画舫姑娘都已经在里面了。她们有的是经验丰富的头牌,有的是专门表演的艺伶,也有一个跟季晚仪一样,是彻头彻尾的新人。
让季晚仪惊喜的是,那新人她认识,正是之前在船舱里帮了她的女孩!她已经有了花名,叫采尘,两人目光相对,默契地佯装不熟。
姑娘们大多打扮素雅,只有季晚仪格外富丽堂皇、张扬艳丽,她一来,整间屋子都明亮了几分,不过也招来一道道隐晦的敌视。
康熹举着团扇捂嘴轻笑:“今晚我们最后一个上场,若有人不允,现在就说出来。”
没人敢反对,只有王妈妈站起来,指着采尘与康熹叫板:“那我们采尘就勉强压轴吧。”
采尘定定地看着季晚仪,神情冷倨:“不行,我要最后一个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