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青梅探入窗子,刚生出的花骨朵儿艳艳的。我折下一枝,盛在清水里,乏味的公务也带着香气馥郁起来。
日子是流水般地过,转眼间已经是初冬。同在屋檐下,偶尔撞见陈逸,也只是客客气气地打上声招呼。无事的时候,便和靳主簿浑水摸鱼。得知他不日便要成亲,恭维的话自然又要说上许多。
赵主簿旷工好几日了。挨千刀的邵寺卿把他的活全都丢给我干。底层的人儿只能照单全收。
我不忍心他一个人悲春伤秋,也不忍心自己身担双责。
如果齐墨真的为皇上而死,那么这些钱财最终流向的是......
边关战事频发,荒年又刚过,可佛寺却从四处拔地而起,宫宴也一场一场地愈发奢侈,原来一切都是有源头的。可这些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吗?纵然国空虚,他也是万人之上的皇上,通过授意臣子相贿来敛财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而杜大人和莫大人曾经都是吴丞相的门生,自然属于太子的帮派。齐墨的死,可以肃正朝纲,彰显国政清明,堵住悠悠众口。但看似他会为这场贪污封住口,可谁知道在将来的某个时刻会不会就泄洪而出。一旦齐墨的案子被继续追究,那么更多的人会牵扯进去,这无疑是在折掉太子的羽翼。皇上到底想借齐墨来做些什么……
想到这,我的头又痛了起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自会水到渠成的。我自我安慰着,暂且把这些撇到一旁。
挨到休沐日,我带着萃萃溜去南街,直奔古董铺。
“老板,这个,还有那个,都给我包起来。”
大大小小的的礼盒堆满我的怀里,全都是给靳主簿新婚的贺礼。萃萃怕我累着硬是全接过去,送去马夫那儿。
我琢磨着再买些什么去探望赵主簿。
路边的首饰摊吸引住我。
最中间的银簪子通体清亮,簪头嵌着一颗靛蓝色的玉石,款式简单却又不失雅致。
我忍不住拿起端详。
“公子,买根簪子送给你的娘子吧。”摊主是个小姑娘,声音清柔响脆。
“啊,不用了。”我忙不迭放下簪子,收回视线,懊恼自己的失态。
“姑娘,那你便卖给我吧。”
何辰青绿的长衫映入眼帘。
“好哩。公子,我给你包起来。”摊主姑娘喜出望外,收起方才的失落,接过银子,递给何辰银簪子。
我有些后悔自己的犹豫,自己买来虽然戴不了,但是送给萃萃也不错嘛。
“何少卿,这是买去要去讨哪家姑娘的欢心?要不要小弟我指点指点一下你。”我献媚道。
“曾司直,跟我走,我便告诉你。”他竟然卖起了关子。
“等等我。等等我。”
即将掌握第一手八卦的我欣喜不已。
在无人的桥头下,他停下脚步,拿起银簪子,想要插入我的发鬓,见我一身男儿的装扮,只好停住了手。
我的笑容僵住了,总觉得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