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荣不知道什么事让李易这样郑重。
李易道:“后金恐怕马上要有行动了。”
李易得出这一结论,是因为他觉得历史有巨大的惯性。虽然现在有了许多改变,可是万历四十六年,后世可是努尔哈赤发表“七大恨”宣言,攻陷清源、抚顺,全面开始进攻大明。
现在努尔哈赤受到开荒团的压制,不过,压得越久,反弹越大。
八旗子弟从没干过农活,是一个完全靠烧杀抢发展起来的暴力集团。指望这个集团被打一次,就改邪归正了。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现在一年时间他们不能西出掳掠百姓,东进的大门抚顺和清源还在大明手里,他们怎么能甘心?又怎么能安心?
后世的万历四十六年,后金攻打抚顺和清源,是为了打开西进的大门,估计这回还会攻打这两处地方,目的应该是关上开荒团东进的大门。然后和开荒团划界而治,安心经营东部。
反正开荒团的信誉还是值得信任,一直也没有再进攻他们。而且,他们估计也看明白了,大明是大明,开荒团是开荒团,互相不过是个相互利用的团体,从理念上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
崔景荣默然不语。他知道李易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而且恐怕比大明更准确。
崔夫人道:“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军队都缺粮缺饷这样久,怎么催也音信都无,就是一个“拖”字。万一打败仗,又得你崔叔顶缸。这个朝廷,我是早看透了。”
崔景荣道:“这仗不打则已,一打必败。你们开荒团打算出手援救大明吗?”
李易道:“辽东不是我们现在的重点,后金也不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让大明的亿万百姓活下去。而不是给朝廷的军队救火。去救那只会欺侮百姓的军队,还是去救饥寒交迫的百姓,我还是要选救百姓。”
崔景荣道:“其实大明的军队欺侮百姓,抢劫一些粮食也是情有可原。军队也要吃饭啊。朝廷不给粮饷,你让他们怎么活?不过你的话我听明白了,只要后金不触碰百姓这个底线,你就会坐山观虎斗。”
崔芸道:“什么虎,大明军队就是羊!猛
虎吃羊。您还觉得大明军队有战斗力?我觉得开荒团能保住辽东300万移民,让他们好好活下去,才是正理。其实按我想法,大明就不如把辽东兵都撤进关内来,省了不少粮饷。把城池一移交开荒团,省心省劲儿多好。”
崔景荣道:“芸儿你可不要在外面乱说,心里想想就是了。让有心人听见,就是个卖国的罪。我现在是什么办法也没有了。朝廷再不许我辞官,我就直接抱病走人。”
李易道:“您的儿子是开荒团师长了,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对您可不是好事。您赶紧离开京师,先去南京吧。过几个月就去上海芸儿那,有您儿子拱卫上海,就大明军队那些土鸡瓦狗敢打您主意,我保证您儿子能把大明打得他爹都不认识。”
崔芸吃吃笑了起来,调皮的问李易道:“大明他爹是谁啊?”
看着崔芸那粉嫩的俏脸,笑得弯成月牙的眉眼,李易恨不得抱住亲一口。不过这可是只能心动,不能行动。只能低下头非礼勿视了。免得被这小妮子勾引。
崔夫人道:“我们听易儿的,辞官离京,这个破官还做个什么劲儿。”
崔芸也道:“嗯,收拾一下走吧,我这边安顿好,把这次招聘完成再走。”
李易点头道:“放心吧,在京师没人敢动芸儿,芸儿你也不要回家了,就住李府那边。”
李易真是有些盲目的自信了。却不知道针对崔芸的毒手,已经伸了出来。
崔芸红了脸,对李易道:“还没成亲就住你那,人家会怎么嚼舌头?”
李易道:“我们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我如果在意了,就没有开荒团了。”
崔景荣道:“住那安全,借万岁个胆子,也不敢惹开荒团翻脸开战,那大明马上就完了。就依李易的,这俩天我们就先离开京师。”
几人计议已定,才安心吃饭。
李易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李胜兵正守在门房,告诉他一个太监来传旨,请他明天去见万岁。
皇宫李易也没少去,也没在意这次传旨有什么不同。
李易问李胜兵道:“京师保安公司现在有多少人?”
李胜兵道:“236个。”
“都可
靠吗?”李易问道。
李胜兵道:“保护崔芸、任月这些人的,都是我们显通寺或者向阳大院的老底子。其他各处多是后招来的,人比较杂。”
李易道:“我回来见保护崔芸的保安都不认识我,是怎么回事?”
李胜兵惊道:“有这事?我马上查。”
李易道:“胜兵,我把家都交给了你,你一个懈怠,对于我们开荒团,就是灭顶之灾。”
李胜兵肃立道:“大师兄,今晚我就会查个明白。师兄们在外拼命,我不能在家丢脸。”
李易道:“保安公司,是一种新的社会管理模式,责任重大,绝不比在外打仗责任小。我们的家底都在这里呢。”
李胜兵道:“我明白了,师兄放心。”
李易走到后宅,任月迎了出来,道:“酒气熏天的,赶紧洗漱,早点儿歇了。”
李易揽了任月肩道:“沏壶浓茶,说会儿话。”
任月身子僵了一下,李易可从没有这样亲昵的举动,这难道就是酒后乱性?她恍惚了一下才道:“好。”
任月沏茶回来,埋怨道:“都给你准备了醒酒汤不喝,这么晚喝浓茶睡得着?”
李易道:“原来向阳大院一大家子,现在都散了。有在辽东的,有在京师的,有在南京的,有在南海的,任月你从心里说:你这日日操劳,感觉累吗?”
任月拢着桌上的茶杯,水汽湿润了她的眉眼,半天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