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翌日林如海就接到了甄士隐的拜帖。
他虽不知女儿和甄家女儿有何渊源,但看是地方士绅,且素有善名。
让下人去问了问,这个苏州甄家与金陵甄家,是同宗。
听贾敏说起过,贾府与金陵甄家是世交、老亲,这拐着弯的,也算是亲戚。
于是拨冗见了见,客套了几句,甄士隐把女儿甄英莲给林黛玉的礼品——几方绣帕,并一张画,交给林如海,希望能转交女儿的心意。
林如海见都是一些普通小女儿家的物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叫仆妇拿了去后宅,交给贾敏。
不一会儿,就有仆妇拿了一个木盒子过来,说是小姐给甄小姐的回礼,是自己做的玩的。
两个大老爷说了会儿话,发现竟然志趣相投,越说越投机。
林如海本是碍于女儿的面子,跟甄士隐见一面的,结果半日过去,两个人成了好朋友。
二人聊得口干舌燥,林黛玉和贾敏在后堂久等他不至,派了几波人来看。
每次下人都说老爷正跟甄老爷相谈甚欢,不便打扰。
没办法,最后只能贾敏派了史嬷嬷来问林如海,是否留客人用饭。
要知道,今日一早祭过祖后,林家老宅的远亲们,都等着林如海见面呢。
林如海这才惊觉,这都到了午间了。
忙留饭,甄士隐自知本来是突然来访,人家远道而来,老宅里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办,许多人要见的。
于是婉辞了,邀请林大人多回苏州。
贾敏和林黛玉听闻客人要走,也出来相送。
甄林相携走至大门口,正要拱手辞去,却见一僧一道,从门前走过。
他们均穿得破破烂烂,和尚癞头,道士瘸腿,都不怎么好看。
林黛玉睁大了眼睛,心道:来了,来了,《红楼梦》里最神秘的人来了。
那瘸腿道人瞧见被贾敏抱着的青玉,没有说话,好像没看见。
那癞头僧人看到林黛玉,道:“这个女孩子……合该出家,方才能保命。”
林如海和贾敏一听,可吓了一大跳。
忙护了儿女,叫家丁来护住大门。
虽说方外之人,不可轻易得罪了去,但他们出言不逊,一上来就要抢人家孩子去出家。
看着也不像正经的僧道。
“既舍不得她,只怕她的病一生也不见得好。
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凡有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世。”
癞头和尚挠着光溜溜的癞头皮道。
贾敏见他几把就把头皮挠破了,血淋淋的,很是吓人。
忙护了孩子就往回疾走。
林如海忙和甄士隐匆匆挥手作别,回身关大门,把那两个僧道避开。
甄士隐昨夜做梦,梦里见到一僧一道,也是如此模样。
如今在林宅门口见到他们,只觉得眼熟,可梦里的样子又不是很真切。
心里只当是巧合,自带了下人回家。
那僧道互看一眼,道人道:“怎么回事?好像这林府小姐的运道改了?”
僧人道:“是有些不同了,不过,任他怎么改,那欠的债,却是还不完的。”
僧人回道:“那倒是,那是天定的,欠债还钱,欠水还泪,不可更改。”
“此次难不成就空手而归了不成?”
“不忙,还有那甄家小姐呢。咱们刚才没来得及跟甄老爷说道说道,且再跑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