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秋沁好在天刀流中住下,她担心皇帝对老父不利,着人打听。江听潮只是淡淡一笑,也不阻止。

京中传来消息,秋老城主已在京住下,黄金城另立大弟子秋深寒为城主。老城主已成无关紧要之人,倒也放开胸。秋沁好听了稍微放心。

她虽入天刀流,帮中要事却都不要她参与。她知道众人未必信得过她,越发刻意委婉,对普通徒众都是吁寒问暖,见了六大神刀、朱震天、左清风之流更是礼数周全。众人得了江听潮吩咐,对她以主母之礼相待,见她如此客气,倒有些惊奇,觉得这位千金小姐温尔雅,通情达理,实是难得之极。

如此过得数月,秋沁好与帮中人物逐渐熟悉起来。江听潮看在眼中,只是微笑,却不置可否。

倒是刑堂堂主左清风,一日有意无意道:“主母仁厚可亲,雅望非常,这段时间天刀流中低阶徒众见到主母的时候,怕是比见到主公还多。如此辛勤操持,不愧为天刀流当家主母。”

秋沁好听得此言,惕然心惊,当下微笑道:“多谢左堂主贵言,左堂主如此提点于我,沁好心中甚是感激。左堂主智慧圆融,沁好佩服无地。”

天刀流本是江听潮一人天下,可如今江听潮经常养病,倒是她刻意讨好人心,经常出出入入。她奉旨嫁入天刀流,又如此招摇,落在有心人眼中怕是杀身之祸。就算江听潮嘴上不说,他心里到底如何想,又有谁知道?

秋沁好想明这一层,心头大起寒意,她为了一点痴情,不顾一切嫁入天刀流。可到她真正陷入这个威震天下的大帮会,才知道事情并非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她紧了一下身上披风,勉强忍耐隐约的恐惧,忽然想到:左清风肯对她做出这个至关重要的暗示,自然也冒了一些风险,卖她人情,刻意结纳于她。

左清风是北方武林大豪,当初江听潮为了收揽他,也花了不少心思,此人肯主动出手相助,就算是为了利用她,起码也说明她有被利用的价值,这让她觉得又多了一点勇气。

从此秋沁好刻意收敛不少,她怕变得太快让江听潮起疑,越发多了三分小心。不料这日正在侍奉江听潮笔墨,他忽然淡淡道:“丫头,我不能经常外巡各地,有你相代也是好的,不必顾忌人言。”

秋沁好听得此言,心下剧震,手中一颤,捧在手里的砚台掉了下去,顿时满地墨汁淋漓。她遍体冷汗,赶紧跪下,沉声道:“沁好对主公之心,一如当日洞房之誓,绝无改变。主公要我代巡各地,我定当尽心尽力。”她这才知道,自己但有什么心思,也瞒不过江听潮去。自此之后,越发谨言慎行。

江听潮却是毫不在乎一般,反而逐渐给秋沁好交办一些任务,诸如铁器马匹交易等,后来又加了生丝茶叶。她自幼随父经商,于此道颇有天份,苦心经营年余,收益颇丰,众人对她越发敬重。如此过得久了,秋沁好俨然已是天刀流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要人物,虽不问武事,却掌握天刀流中财权。

但她心中有数,无论飞得再高,她只是江听潮手里的一头鹰,为主人猎取想要的东西。

这几年南朝北国形势有所变化,天刀流固是如日中天,南北两国也有英雄人物崛起。秋沁好经常看到江听潮在房中沉吟,凝视墙上的山河地理图。他有个习惯,每开一个分舵,就在图上贴一个红标。秋沁好慢慢看着图上红色逐渐越展越开,知道天刀流越发壮大。一时之间,堪称高手如云、猛士如虎。但这种扩张势头,最近一两年却已减弱。

秋沁好见江听潮大有心事,问道:“到底是什么人和主公作对?”江听潮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天下之大,尽多英雄,倒也说不上和我作对。只不过,大伙恰好看上了一样的东西,说不得要比一比。”

秋沁好一愣,随即道:“主公之意,此人竟是英雄豪杰了?”江听潮不再回答,静静看着山河地理图,沉思一会,匆匆而去。

秋沁好心下思疑不定,眼看江听潮备了行装,带着锦儿只身南下,他既不说,秋沁好也不便再问,只好私下找来左清风,才知道南朝武林人士准备开一场天下英雄会。她闻言心头一动,喃喃道:“天下英雄会?主公大可趁机一统武林。”想到这里,有些兴奋起来。

左清风摇摇头,迟疑道:“尚有北国雷泽、御锦,南朝孟天戈、林清远、云九霄等人,堪为主公劲敌。所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秋沁好倒有些为江听潮担心起来,左清风却道:“主母无需过虑,据属下得到消息,孟云二人素来不合,林清远性情古怪,前些日子还不知为何,与孟天戈恶斗一场。按属下愚见,这帮高手,无需主公动手,光他们自相残杀已经够看。主公此番南下,未必争的是盟主之位,坐山观虎斗、推波助澜的意思倒多些。”

秋沁好恍然大悟,微微点头,倒也佩服左清风心计,叹息道:“左大哥智慧圆融,沁好佩服无地。”

左清风却苦笑了一下,悠悠道:“在下却更佩服主母。主公精明强干、为人谨慎,独对主母信任异常,托以重责,在下望尘莫及。”

秋沁好闻言,心头一动,紧盯着左清风,缓缓道:“话虽如此,左大哥助我良多,沁好自当铭记在心。”

左清风闻言正色一揖,沉声道:“得主母此言,清风感激不尽,也自当铭记在心。”

二人对视一眼,秋沁好有些欢喜,又有些害怕,知道自己总算在天刀流中找到了第一个盟友。左清风虽能干,在江听潮手下却未能尽得重用,他投靠自己也是意料中事。

半月后,江听潮匆匆赶回,面色凝重之极。

秋沁好明知不该问,难免关心,忍不住道:“主公此番南下,结果如何?”

江听潮看她一眼,微微一笑道:“你还是找人打听了我南下目的。”

秋沁好自悔失言,江听潮却道:“无妨,你若笨得毫无二心,我反嫌你不够心思灵活,难当重任。不过,身为女子,蠢笨一些,或可免掉不少苦楚。”口中说着,身形一掠而起,飞过荷花池,随手采得一朵睡莲,足尖在荷叶上轻轻一点,如大鸟般纵回水阁之中。

他势力日大,早不必亲自动手。众弟子甚少看过他武功,此时见他忽然露了这手高明之极的轻身功夫,一愣之下,震天价叫好。

秋沁好方自愣神,江听潮已将白莲花插在她云鬓之上,微微一笑道:“此花冰清玉洁,甚得我心,你可喜欢吗?”

秋沁好自然明白他言下之意,只好垂目答应一声:“喜欢。”

江听潮兴致甚好,又着人取来西域大贾所送的冰玉琴,抚琴一曲。天刀流中,都是江湖豪客,自然也听不明白什么好处,只管不住拍手叫好而已。秋沁好却是识货,一听这又是一曲《阳春白雪》,不禁苦笑起来,忽然怀疑那日和左清风的交谈是不是也落入了江听潮的耳目之中,否则他怎么会如此反复劝诫自己。

江听潮一曲既罢,双目微斜,凝视秋沁好,似笑非笑道:“这一曲阳春白雪意境高洁,也甚得我心,你是不是也喜欢呢?”

他向来深沉冷峻,少有这等倜傥不拘的模样。秋沁好看着他英俊如神人的脸,心里不知是惧是爱,只好苦笑道:“主公喜欢的,我自然也喜欢。”江听潮闻言大笑,意兴甚豪,又把冰玉琴赏了秋沁好。

二人在水榭之中,纵酒行令。秋沁好心下再是不安,也只好勉强奉陪。

洒到酣处,江听潮看着秋沁好嫣红的脸儿,曼声道:“好一幅花样容颜,谁不喜欢。果然是名花倾国……国色朝酣酒……”长眉一扬,忽然吩咐笔墨侍候,当下在纹锦屏风上大了“天香夜染衣”。

秋沁好一看之下面红过耳,这言下之意暧味之极,分明是存心写给别人看的。她想起和左清风那几句话,不禁惴惴,那事只怕令他大大不悦了。她却也不敢妄想他竟是吃醋。

江听潮却不理会她的羞涩,低笑一声,悠悠道:“丫头,我似乎忘了一些该做的事……”手臂轻舒,一把揽过她的纤腰,将她凌空横抱起来。秋沁好惊呼声中,意待挣扎,却又不敢,又喜又愁。江听潮也不顾众人瞠目结舌之状,带着她扬长而去。

卧室。

天旋地转,秋沁好身子轻轻一震,却是被江听潮掷到床榻之上。

混乱中,她鬓发上的白莲落下一瓣,在地上微微颤了一下。

江听潮动作虽不甚温柔,用力却颇巧妙,没有摔疼她,微笑道:“丫头,我向来纵容你,你却似乎尚未满意。”

秋沁好脸一红,自然明白他言下所指,颤声道:“主公,我甘冒生死之险嫁给你,你还不明白我心意吗?”

江听潮神情一凝,二人目光对视一会,他刀锋般的眼神中忽然多了一丝温柔,轻叹道:“丫头,你可要想好了,若做了我名符其实的妻子,我死之后,你就不能再嫁了。我就算死后,绝不容……绝不容我妻子背叛我。”

秋沁好脸蛋涨得不能再红,平时虽在万千刀客之前毫不动容,这时也只是个羞怯的大姑娘了,鼓足勇气道:“主公,见过你之后,我的心里哪里还装得进别人呢?”

江听潮闻言神情一动,微微低下头来,秋沁好心跳如鼓,不知道他是否就要吻上自己脸儿。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轻响,却是江听潮行动之间,怀里掉下一件黑色物事,在烛光下闪烁晶莹。秋沁好正自心神如醉,却见江听潮缓缓捡起那东西,静静凝视着,烛光下,他竟是神情变幻不定,刚才的隐约迷醉之色,也已消失。

秋沁好愣了一下,识得那物事正是江听潮从不离身的通灵犀,茫然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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