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鸢将那颗糖塞到了裴聿的手里,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裴聿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为什么?”
鸢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却并不说话。
裴聿于是又问了一遍,这回语气带了些狠厉,“为什么要给我糖?”
鸢鸢不懂裴聿为什么忽然生气,只能委屈地“喵~”了一声,又奶声奶气地叫,“阿娘,阿娘~”
裴聿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裴寂已站在他身后了。
“皇叔。”
他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裴寂的面容满是不悦,他声音很冷,带着掌权者的威严,“给本王。”
纵使裴聿身为太子,也无法抵挡裴寂的命令,只能将鸢鸢递了过去。
鸢鸢又到了熟悉的摄政王的怀里,乖巧地搂着他的脖子。
裴寂的面容缓和了些许。
鸢鸢又去看裴聿。
裴寂的面容又冷了。
裴聿紧紧攥着那颗糖,几乎要把糖攥化了。
晚风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随着夕阳西下,暖黄色的顾府正在慢慢褪去色彩,最终变成静谧的黑。
鸢鸢的小手和膝盖都受伤了,裴寂将她放到石桌上,叫人点了两只蜡烛照明,用帕子将她伤口上的灰尘和血迹擦干净,又用清水将嵌入到肉里面的细石冲走。
方才还没太大的感觉,如今处理起来,鸢鸢才察觉到痛,小手拽着裴寂的袖子,眸子里也含了泪水,可怜兮兮的。
裴寂难得有些动怒,声音也冷了,“还乱跑吗?”
鸢鸢认认真真地摇头,讨好地摇了摇裴寂的袖子。
裴寂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许,将军府自然是不缺药的,裴寂为鸢鸢上了药,用纱布将受伤的部位缠好。
鸢鸢好奇地盯着纱布看了好一会儿,又看累了,裴寂将她抱起,她趴在裴寂的肩头睡觉。
裴寂的大掌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企图用这种笨拙的方式给予小团子一点他少有的温柔。
直到顾怀风处理完事务走了出来,才打破了这难得的寂静。
“天黑道路难走,微臣来送王爷和太子殿下回家吧。”
“不必。”
“无碍。”
叔侄两人异口同声。
顾怀风蹙眉,笃定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将裴聿和裴寂送到了门口,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熟睡的鸢鸢一眼,顾怀风才回去,询问管家院子里的情况。
等了解了情况后,顾怀风若有所思地开口,
“看来太子殿下也对鸢鸢有意思。”
“摄政王权倾朝野,太子也不容小觑,若能让两人鹬蚌相争,我从中斡旋,再找机会抢回鸢鸢,也未尝不可。”
顾府的管家姓季,已年过半百,对顾怀风却分外恭敬,总弓着身子,他踌躇道,
“老奴见摄政王对小姐关怀备至,喜爱至极,而太子殿下虽小,却手段毒辣,与摄政王不遑多让,既然摄政王又不会亏待小姐,将军又何苦铤而走险,在这两头猛虎之间斡旋,非要抢回小姐呢?”
顾怀风蹙眉,并不同意这种说法,
“鸢鸢现在还小,若长大了呢?摄政王只当她是个玩意儿,会送她去读,会教导她礼义廉耻吗?
她现在尚且乖巧,若有一天忽然不听话了呢?摄政王能忍受她的脾气吗?会不会暴怒杀了她?
摄政王此人,任意恣睢,杀人如麻,本身就是个不稳定因素,更何况鸢鸢漂亮可爱,就算现在不会,若有一天,摄政王忽然贪图她美色呢?”
顾怀风明显有些激动,连身体都在颤抖。
季管家不说话了。
……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