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才反应过来:“那是谁过身了?”
他脸色一白:“大嫂子?大嫂子她?”
却听杨氏道:“在这呢。”
一转头,温柏和杨氏都出来了,都穿着孝。
她们都没事呢,肚子平平,该是都生完了。那,是谁没了?
温松呆住,不敢问。
温柏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一样不敢开口问的妹妹和妹夫,抹了把眼睛,说:“爹过身了。”
温松惊呆了:“怎么会,我走的时候,爹还……”
想说温纬还“好好的”,却卡住。因为温纬从瘫了,便没有真的“好”过。他是一天天从一个壮汉瘦到了一把骨头,眼看着衰弱下去了。
他的过身,其实实也算不上突然,都有预兆的。
只是当儿子的不愿意去想而已。
陆睿突然喊了声:“蕙娘!”
他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妻子。
温蕙,昏了过去。
第10章
温蕙好像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还是小姑娘,在家里快快活活的,没有出嫁。
没有出嫁,便没有和母亲分离,海盗来时,她也有一杆红缨枪,并肩作战。
只一切都是幻影,忽地便醒了。
房子是自己出嫁前的闺房,次间里隐隐有人声。
陆睿在说什么呢?
“宦官擅权已久了,京军三营五军都督府无力节制,都在牛贵手里。”
“张忠也调不动,故调了地方卫军。”
“山东空虚,邓七得了消息。”
……
如今南北通了,被阻断的信息飞快地传播。对于京城这一场夺嫡,大部分的信息陆睿都已经掌握了。再结合来山东这一路上断断续续听到的许多消息,基本能把全局推明白了。
温柏温松其实才是事件的当事人,反而不如陆睿能知其全貌。听他慢慢讲,才有许多恍然大悟和原来如此。
温蕙躺在里间,也听着,也是,原来如此。
在江州的时候,明明知道北方在打仗,皇子们在抢着当皇帝,明明知道江南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百姓也有卖地、卖儿女、卖妻子甚至自身的。
只她在陆府岁月静好,就一直觉得那些事离她那么遥远。
此时躺在从前的炕上,才知道,那些的遥远的事一直都裹挟着她。从她新婚的那个晚上,从国丧传来的时候就开始了。
原来没人能逃得了。
就是得刀割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别人的身上时,才知道疼。
杨氏进来看她,发现她醒了,欢喜地招呼了一声,次间的人呼啦啦都进来了。
除了小孩子,进来的可以说是“全家人”了,因为全家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了。
温蕙眼睛湿了,想坐起来。
大家却紧张起来。
“别动别动。”
“我来扶。”
“你小心。”
“还是躺着吧。”
温蕙还是坐起来,道:“我没事。”她只是一路快马赶着过于劳累,又一时情绪激动。
大家的神色却悲喜交加,让她莫名。
陆睿坐到榻边,握住了她的手。
“蕙娘。”他难掩欢喜,告诉她,“你有身子了。”
温蕙怔住。
从及笄算起,到离开江州前,圆房也有正好半年了。期间请过几次平安脉,大夫都说“康健”。
温蕙也不傻,其实猜到了就是看她是否有孕。
但陆夫人从未催过她,陆睿也从未催过。乔妈妈更是笑眯眯,只指点她的丫头给她弄那些养人的汤汤水水。
至于公公陆正有没有着急,温蕙不知道。反正一个当公公的,也不可能问到儿媳妇跟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