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韦志在第二天休了假,而纪年在中午的时候收到了钟俊豪的微信,皱了皱眉,把自己带的饭又放回公司的冰箱里。
坐在玉堂春的包厢里,钟俊豪慢条斯理地斟茶。
“钟大少你有什么话能不能快点说,我这些打工的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喝茶,我还要回去‘叮’饭。”
“‘叮’什么饭,这里的香煎新西兰黑鲍一流。”他笑笑,递过去茶盏,“难得请你吃个饭,说话那么冲,好歹我俩也有过一段情。”
纪年瞥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报RL的法务和审计,”他抿了口茶,正色道,“胳膊怎么拗得过大腿。”
“公司里都是陈韦志安插的人。”
“那就直接报CEO。”
“下梁若歪,上梁大多不正。”
“那你怎么知道华康就正?”
纪年沉默了几秒。
她是打听过华康的,虽然表面上是个纨绔公子,夜夜笙歌,花天酒地,实则手段极高,一接管华富集团的营销部就暗道陈仓逐步改革,是个脑子清楚又杀伐果决的接班人。RL隶属华富集团,她便赌上一赌。
钟俊豪见她不作声,又说:“万一他懒得理你呢?”
“那就老天无眼,东家不打打西家。”
“想看你接下来怎么收场。”
“这跟你什么关系?”纪年抱臂靠在椅背上。
“真冷漠啊,想当年我对你那么扑心扑肺。”
“够了。”
“啧啧,我以真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他倾身过来,定定地看着她,“我帮你弄走陈韦志,你也帮我一个忙。”
“你?”
“功课没做足吧?你不知道明丰集团是RL的第二大股东吗?”
“知道,”纪年挑了挑眉,黑框眼镜后有压不住的不屑,“只是,你……”
只是钟俊豪这个真金都没那么真的纨绔公子哥,能做些什么。
“我晚点把时间地点发给你,照做就好。放心,你行一寸,我走一尺,你不亏。”
纪年沉思了两秒,站起来。
钟俊豪看了一眼她面前动都没动过的茶盏,伸手往前一推。
他在等她的答复。
她垂眸看了一眼,拿起来抿了一口,又缓缓站起来,浅灰色连衣裙显得腰身纤细。
她拿起手袋,淡然转身:“你慢慢叹茶,我回去‘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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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春的另一个包厢里,坐着另外两个人。
裴烁没想到拉叔钟明辉会主动约自己吃饭。
“烁仔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我看大嫂之前专程给你装修了房间,置办了不少东西,”钟明辉夹起一块椒盐脆皮九肚鱼递过去,“怎么不搬回来,还住酒店?”
裴烁说了句自己来,然后双手捧着碗接过,“我习惯了一个人住。”
“习惯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不是?就像你以前习惯住逼逼仄仄的囍帖街,后来出国了习惯住学生公寓,之后又搬去牛津街,现在回来也是可以习惯住大宅子的。”钟明辉笑了笑,慢悠悠地切开面前的辽参,“习惯是什么?就是一个同样的动作反复去做,它自然就变成了一种肌肉和情绪记忆,自动而依赖地进行下去。”
裴烁低头吃菜。
“你这次回来呢,就安安乐乐地住进来。俊豪那小子不生性,老小就自己在外头住,你呢住进来也好跟我大哥两仔爷[1]加深一下了解,增进增进感情。”
两仔爷。
裴烁不经意地挑了挑眉。
“怎么样,这次回来要进明丰吗?我听你妈妈说你大三开始在咨询公司实习,毕业之后还开了工作室,”钟明辉噙着笑,眼神和煦,“怎么,想自立门户?”
“拉叔说笑了,就是一个导师想创业,我去搭把手而已,都是些小项目。”裴烁抿了抿嘴,眉目疏离,“国内咨询行业这么卷,我哪有什么资格立门户。”
“有时候资格不资格,不是看你自己的资历,而是看你的资源,”钟明辉话里有话,“说白了,就是看你靠着哪棵大树。”
“拉叔请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