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贼心虚的三叔对奶奶问道,“妈,秀红嫂子是穿血衣上吊死的,不会有事吧?”
乡下人迷信,传言穿着血衣上吊的人,死后会化作厉鬼复仇。
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三叔已经腿软站不稳,我爸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只能一个劲抽闷烟。
“瞧你那点出息!人都死了还怕什么?”
奶奶满脸铁青,呵斥三叔不要乱讲话。
我娘的死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在这个消息闭塞的大山沟,不会有谁在意一个疯女人的去向。
奶奶以为只要不对外声张就没事,可抛尸的第三天,家里就迎来了怪事。
先是家里养的那条大黄狗,对着空气嚎叫了一整夜,隔天奶奶起床,发现它已经咽气了,不知道被什么掐断了脖子。
养在圈里的鸡鸭全死了,找不到任何伤口,像是被活生生吓死的。
门口更是出现了两个血漉漉的脚印,八字朝里,正对着我家的大门。
就连我娘用过的吊死绳,也重新被悬挂在房梁上。
奶奶吓得屁滚尿流,爬出门请来了太公。
太公是隔壁村的风水师,十里八村的人都很敬重他。
到了我家,太公只朝地上的血印看了一眼,当场就吓得把身子晃了晃,不停摆手,嚷嚷着这事他管不了。
奶奶带上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又是磕头又是下跪,
“太公,看在亲戚的面上,你可不能不管啊,这贱人摆明了冲着我们全家来的。”
三叔更是抱着太公的大腿,哭喊着不让他走。
“造孽啊,瞧瞧你们家干的缺德事!”
太公抹不开亲戚的脸面,只能给我家出了个主意,
“秀红生前遭了太多罪,死后连个名分都没有,尸体更是被随意丢弃,这是你家第一个亏欠她的地方。”
“既然给老大生了儿子,就不该让老三也……唉,这是第二个对不起她的地方。”
“还有,她在你家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必须把尸体抬回来,给她风光大葬,让所有对不起秀红的人都跪在坟前磕头,到时候我再亲自做一场法事,看能不能化解她的怨气。”
全家吓得瑟瑟发抖,只好遵照太公的指示去做。
我娘的尸体被抬回家,换上寿衣,重新入殓。
她的十指弯曲成鸡爪,眼珠依旧暴凸着,两行血泪已经凝固在了脸上。
太公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能让我娘闭眼,只好找了块红布,盖上我娘的眼睛。
搭好灵堂,太公点一盏桐油灯,搁在棺材正下面,点三柱黄香,毕恭毕敬插在我娘的香炉里,让奶奶带全家人给我娘磕头上香。
可轮到奶奶敬香的时候发生了怪事,无论她怎么点,黄香就是点不,就算强行点着了,刚插进香炉不久,也会马上熄灭掉。
我爹和三叔蹲在旁边烧纸钱,刚把纸钱塞进火盆,灵堂就刮来一阵风,把纸钱掀得满地乱飞,落地的纸钱一张接着一张,全部熄灭了。
“太公,这、这……”
一家人都吓得抖如筛糠,太公手拿做法事的桃木剑,脸色难看地环顾四周一圈,
“春娇怎么没来灵堂磕头?”
春娇是我三婶,就是那个拔掉我娘衣服、押着她去村口游街的女人。
自从三叔干过那件禽兽不如的事后,三婶就气得回了娘家,再也没回来过。
三叔请不动这头母夜叉,磕磕巴巴道,“少一个,应该没关系吧?”
太公脸色阴沉,没说话,转身抓了只大公鸡,用菜刀放血,把鸡血全都洒进墨斗,抽出被鸡血染黑的墨斗线,沿着我娘的棺材板弹起了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