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口气没舒多久,又提了起来。
时酌中了痴儿药,寒松真人一直觊觎的阴阳两仪斗,也有了线索。
我本没有将此事看多大,而是一丝一缕地拆开,分析着我能从中获得多少益处,可没想到,却遇见了一只小狐狸。
我长大后,是第一次在寒松真人面前,因为办事不利而被责骂。
说不气恨是不可能的,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她逮回来,给她下最阴毒的……不对。
我又沉默了。
我是春道,可是我又忘了。
在这样的地方,什么春道,根本只是奢望,可是因为有母亲在,我愿意相信,便一直努力地去变成春道。
时局变换地很快,就是一个愣神,事情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马铃薯,我听着,就晓得,多半是小狐狸。
她怎么有胆子做这样的事呢?我连想都不敢想。
可我却疯狂地嫉妒她,只不过比起嫉妒时酌,要多了几分向往。
我向往她的肆意妄为,她的张扬不羁,那是我一直不敢触碰的。
我受了伤,是寒松真人打的,而寒松真人为了时酌,离开了这个浑水潭子,特意带着她寻解药。
我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在这之后,时家嫡系开始一步步走向劣势,而那个男人却回来了。
他不只是回来了,还带回了一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魔修,难怪我能轻易地收拢了大把势力,原来只是他不要了,放松了而已。
我身边的陈昌也走了,他一开始就不算是我的人,我一直防备着他,也依赖着他,只是没想到,他会和那些魔修有些关系。
我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他一回来,就杀了母亲,手刃。
到那时我才恍然,难怪,他走了之后母亲就明显有所放松,清醒的时间变长,而时酌在中了痴儿药之后,她甚至还有一次露出过一摸奇怪的微笑,原来如此。
我那时被叫在旁边询问情况,那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儿,前一刻还在说话的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嘴唇。
嘴唇上沾血了。
那人像是炫耀,又像是疯魔地,在我面前,用刀一点一点割刺着母亲。
血蔓延到了我的脚下,小时的粗布麻鞋哪怕变成了锦缎绣鞋,也免不了这一遭,只不过这次,要更夸张一点罢了。
我愣愣然看着身躯扭动,狼狈的像只受伤的母狗一样的母亲。
她在向我求救,她伸出手来,似乎是因为不能说话,在拼命地撕扯着表情,一张脸已经丑陋地不能看。
可我竟然,不想救她。
我觉得她不能说话了,很好,不会有那样尖利的声音吵我了。
我觉得她马上要死了,也很好,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她了,她在玷污以前的她,所以死掉,也很好。
我甚至觉得,这个场面,有种奇特的美丽,我很喜欢,我的心在疯狂的跳。
终于,母亲断气了。
我高高地俯视着地上,躺在血污中,已经没了人形的母亲,心里居然没有一点波动。
“看到了吗?”那个人拭了拭刃,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我说话了。
他阴柔地笑,那张妖孽的脸上是让人无法拒绝的蛊惑。
“罪孽是会遗传的,你和我一样。”
他淡淡的说着,然后轻笑了一声,颇为愉快地转身走了。
而我居然觉得他说的没错。
地上的母亲尸骨未寒,带着种种不甘心走了。
而她的寄望也跟着她消逝。
长夜里破晓,寂灭中重生,春风化万物,春风道。
可惜了,我的道无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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