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启指尖又多了一排牙印。
“要不你离了江湖,来三大营吧!”景启道“三大营还缺一位军师。”
南箕摇头,醉着眼看他“站在你身后固然好,但我更想站在你身边,尝酸甜苦辣,看风雨雷霆,这一路我们并肩走。”
景启心中微动,指尖轻绕他的长发,在对视中忽的笑出了声。
南箕疑惑道“你笑什么?”
“今天之前我真的很想念以前的阿箕,但现在我突然发现”景启慢慢倾下身,两人鼻尖轻碰,他看着南箕的眸,温柔的呢喃道“我同样喜欢着现在的你。”
狭眸微亮,南箕突然起身将人压制,景启一时不备从凳子上摔落,虽然摔了但没多疼,因为有人用胳膊在他身下垫着,南箕将人困在臂弯,醉意中透着一丝按耐不住的雀跃“当真?”
“当真。”
“那,我们”
景启似乎知道南箕将要说什么,在他开口之前便打断了“我们还同以前一样。”
南箕的心似乎被人抡圆了扔去高山之巅,然后又从山巅上一脚踢下来了下来,疼的有些发麻,他看着人,只见景启嘴巴一张一合,清楚的说着话。
“阿箕,我不能同你成亲。”
南箕起了身,这酒喝的着实烈了些,站起时身形有些不稳,但他拒绝了景启的搀扶,倔强着非要自己站。
“玩弄人心会让你有优越感吗?”南箕脸色不好,声音也冷的砭骨“还是你觉得除了你,我别无选择。”
“我没有”
“你有!”
南箕不知是醉的还是气的,脚下虚浮的站不住,但他还是强撑着站得笔直“十三年前便是如此,十三年后你没有半分长进,一边说着喜欢我,一边将我推开,给了我希望的同时又亲手把我推入绝望,安阳暮寒,将军!原来你不止打仗是把好手,下棋更是厉害,你把我当什么?兄弟?男宠?还是用来维持你江湖势力的旗子!”
话到尾声已然几近咆哮,南箕呼吸困难,觉得头晕的厉害,眼前也闪了黑影,他有些撑不住的扶着桌子,无奈又疲惫的说道“你我已然不是少年,既然过了那不好开口的年纪,为何还是不肯面对。”
他似乎猛地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问“是因为我不是女子吗?”
是因为我不是女子,所以你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不敢面对我们的感情,还是你在惧怕,惧怕世俗和流言蜚语
为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
南箕抓着人,几近崩溃的问他“说话!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安阳暮寒,现在的你连一句实话都不肯对我说了吗!”
“你是将军,是亲王,是连皇帝都害怕的皇叔,你同我说一句实话我能拿你怎么样,我难不成还会杀了你吗!”
景启被他大力的摇晃着,他扶着那险些摔倒的人,在那双期待中淡然道“阿箕,你醉了。”
期待陡然变成了愤怒,南箕将人一把推开,桌上的东西全都甩了出去,桌子椅子也惨遭毒手,无一幸存。
隐忍了十三年的怒在烈酒的作用下彻底爆发,眼前这个愤怒的人像个危险的野兽,它咆哮,嘶吼,让人害怕的同时又心生悲戚,他的怒不是怒,是悲伤到几近崩溃的绝望。
“阿箕!”
锋利的瓷片划破了掌心,鲜血顺着长指急流,滴落在地上,像一簇红梅,争先恐后的开放,秾丽的让人脊背发凉。
“药来了将军!”
一排大白牙在窗口亮了相,手里还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药。
屋内快速上升的温度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凉的迅速。
滇穹立刻扭过头去,向着寂静的夜喊道“谁叫我?来了来了!”
景启看着他不断流血的手,想为他包扎,却被他一把躲开,南箕冷冷的看着他,眸中泛着说不上来的复杂。
“是我的错,没有把事情说清楚。”
南箕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他挺直着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嫁可以,但你也别想再娶,咱俩就这么耗着,只要我不死,你就别想甩开我,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你的主意,我向你保证,他一定会死于非命。”
南箕开了门,对着夜色长呼一口气,冷冷道“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你最好还是离叶永欢远点,不然叶家可就真的绝后了。”
“阿箕!”
南箕没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如同十三年前一样,走的果断决裂。
景启靠着墙滑坐在地,空洞无神的眸扫过满屋狼藉,方才的雷霆愤怒像是一场梦,恍惚的有些不真实。
他看着大敞的门扉和外面冷凄凄的夜,轻声喃喃道“真的不能同你成婚,你会守寡的”
不知坐了多久,他猛的回过神来,撸起袖子在胳膊上找着,终于找到后,他忐忑着将有些红肿的手指放在胳膊上,仔细的核对着上面的印记。
牙印一模一样,昨晚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阿箕。
阿箕
景启靠在墙上,心中五味杂陈。
他终究还是弄脏了阿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