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大汉没有理她,目光在屋中搜寻,很快看到了床上的郑成元,一把过去将他拉了下来。
“你们要干什么,想造反啊你们!知道小爷是谁吗?”郑成元被抓痛,大声叫道。他的人原本应该在外面守着,现在听到动静都不进来,看来已经被这帮人处理掉了。
那大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郑成元拖到桌子旁边,提着他的领子。另外的大汉居然搬出了几箱酒,当场拆封。
倚红都看傻了,靠在墙边,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等开了酒,抓着郑成元的人说道:“灌。”
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地按住郑成元,另一个捏着他的下巴,把酒强行灌了进去。郑成元摇头反抗,那酒灌了他满脸,他还呛了几口,骂骂咧咧:“妈的,你们是不是疯了!敢这么对我!”
领头的大汉说道:“郑公子不是很喜欢叫人陪酒吗?我们家爷说了,今晚让您喝个痛快。来啊,再灌!”
郑成元愣了一下:“你他妈知道老子是谁,还敢这么做?信不信老子让人弄死你们!”
大汉不为所动,只命人灌酒,几瓶下去之后,郑成元是真的怕了,也不敢再叫嚣,只不停求饶。
“爷爷,我喊你们爷爷还不成吗?你们就说,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吧?钱,给你们钱,行吗?”郑成元一边吐酒,一边哭丧着脸。再这样灌下去,他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他这两个月安分守己,没得罪什么人啊!
大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郑公子以后可得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不是什么女人都能碰的。冯家姊妹,您就万万碰不得。今晚就当做给您的一个警告,若再有下次,您在南京的父亲也会有麻烦的。记住我的话。”
大汉使了个眼色,左右的人才放开郑成元。他一下子趴在地上,像条死鱼一样。
黑衣人撤走以后,倚红连忙走到郑成元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又去拿毛巾手忙脚乱地给他收拾。郑成元一辈子没这么狼狈过,想骂又实在没力气,喃喃自语道:“凌鹤年肯定没这个胆子……这冯家的女人他妈到底是哪路神仙,怎么这么多人护着?”
“郑公子,刚刚那些,好像是青帮的人。”倚红见多识广,小声跟郑成元说道。
郑成元一惊,青帮!号称上海第一大帮。来上海之前,家里老头子特意跟他说过,别的人也就算了,青帮的三爷和六爷,都是万万惹不起的人物。难道他不小心动了大佬的女人?难怪了。
郑成元忽然打了个寒颤,上海到底不比南京,他在别人的地盘上,得夹着尾巴做人。这下,他也没兴趣跟倚红厮混了,麻利地穿好自己的衣裤,灰溜溜地离开了公寓。
第二十六章
日子依旧四平八稳地过着。邵华隔三差五地就会来看望冯易春,许鹿若是在家,也会陪他聊几句。
邵华坐在堂屋里,喝了口茶,对许鹿说道:“小婉,子聿说找过你几次,想约你看电影或者逛街,你都没有空?”
许鹿毫不避讳地回答:“邵伯父,年底了,工厂的事情比较多,我实在是脱不开身。”
这些都是借口。她压根不想见邵子聿。
邵华点了点头:“你有你的想法,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想干涉太多。子聿虽然木讷一些,但人不坏,若是可能,你跟他多接触接触,或许会有新的看法。我听说注资纺织厂的是日升洋行?你应该知道日升洋行是谁名下的吧?”
许鹿点了点头。
“你知道就好。这样吧,你跟日升那边谈撤资的事情,那部分钱由我来垫上。”
“邵伯父……”许鹿觉得不妥。
邵华郑重地说道:“傅亦霆在上海的势力很大,背景很深,但我跟你爹都是正经人,你爹又是读人,不会愿意跟那种人有过多的牵扯,更不想你卷入到违法的事情里去。你明白吗?”
许鹿知道邵华是为了冯家好,特别是了解傅亦霆越多,越知道他的“危险性”。也许正因此,冯父明明握着张王牌,从来没想过要他的帮助。可当初冯家陷入那样的绝境,是他及时伸出援手,这跟他是什么背景来历完全无关。一个人的好坏,不应该用这些东西来衡量。更何况,许鹿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邵伯父,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们跟日升洋行签了合约,现在纺织厂走上正轨,刚刚开始赚钱,没有让他们中途撤出去的道理。言而无信,这样以后也没人会跟我们做生意。而且我查过了,日升是注册的公司,做的是正经生意,不会跟您认为的那些事扯上关系。”
邵华的神色凝了凝。他跟李氏提过这件事,但李氏说现在纺织厂由冯婉做主,要他直接跟冯婉说。他想着两家知根知底,由他来接手,以后与冯家的牵连也更多。实际上,他很早就想注资冯家的纺织厂,参与经营,但冯易春死脑筋,坚决不同意。他为了不伤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没再提这件事。
没想到换成冯婉,一样是被拒绝了。
“我说的事,你可以再考虑下。法律上的任何问题,都可以
由我来解决。”邵华争取道。
许鹿再次谢过他的好意,依旧没有改变主意。她私心里,不想由邵家控制冯家的生计,那等于把自己半卖给了他们。
邵华起身告辞,许鹿送他到门口。他回头看着这个身材瘦小,但目光却无比坚毅的女孩子,由衷地说道:“小婉,伯父的私心,希望你能跟子聿走在一起,做我的儿媳妇。这样我也能名正言顺地照顾你们。这世道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只要你嫁过来,伯父在上海的产业都是你们两个人的,你也不用整日抛头露面,安安稳稳地做少夫人就好。”
邵家的家境十分殷实,除了律师事务所,在上海还投资了地产,否则也住不起莫利爱路那样的地方。这种条件给一般女子,已经是偌大的恩惠,可许鹿从来不想依靠婚姻去获得什么。
邵华看许鹿不说话,知道她还是没有动摇,叹了声,负手走了。
到了年底,工厂好不容易空闲下来,有些工人就告假回家了。许鹿跟吴厂长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向日升洋行那边提出加大投资的要求。资料已经按照程序递过去了,洋行的董事局要他们等消息。左等右等,终于有人来传话,要许鹿明日亲自去洋行一趟。
日升虽然在傅亦霆的名下,但他不参与日常的决策,而是交给董事局。他名下那么多产业,也没办法一一过问。所以就算去了日升,应该不会见到他的。
算起来,从知道他回来到现在,已经十天过去了。昨天报纸上刊登他出席了公董局办的圣诞晚会,跟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在一起跳舞,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反正他身边从来不会缺女人,少了个苏曼,还会有李曼,张曼,杨曼上来补位。
只有她这种情窦初开的傻瓜,才会折在他这个情场老手的糖衣炮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