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得知刘智的舍利乃是刘双的儿子刘憾交给秦睦的,众人免不得疑惑。
周却倒是透彻:“大家族最怕的就是从根子上烂掉,我看刘家那些长辈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
刘家如今生意驳杂,多数是见不得光但是盈利颇丰的买卖,这些买卖风险太大,难以为继,必须彻底清除。
这些买卖从源头上来说也就是满足刘家那些长辈的需求,正巧刘憾得知二伯、三伯欲杀秦睦而后快,趁机与秦睦联手以敲山震虎,让他们不要再不舍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秦睦很是同意周却所言:“如今刘憾乃是名义上的刘家当家人,可实权在他二叔手上。他年,若是刘憾掌权,刘家定然要比此时更加旺盛。”
“可说到底,刘家的事情也是积年的毛病,若要我说直接将那些干扰自己的叔叔伯伯一起投入狱中。”
刘憾只是将一个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刘智给择了出去,对于刘家根本不是什么大事,阳处则并不赞同刘憾如此畏首畏尾。
“说到底,这是人家的家事。”
在外来往奔波,暑气逼人,几人进了前厅,丫头便端上拿凉水浸过的茶。
稍解暑后,几人各自回到房中。
秦睦现在方有空闲来阅各地送来的信。
齐昀、白瑞在京,各自平安。白瑞获常培宠爱非常,不作他述。齐昀得人举荐做了个兰台校郎,平日整理校勘典籍外,与清流人往来过密,其中不乏被免职的官员。
宁非在卫海,以白瑞兄长之名在卫海领参军一职,信中陈禀两个月间讨常战况如何,以及秦岱如今生活。
自秦岱到卫海后,一直住在高实家中。双方交战之时,秦岱常身披铠甲冲锋陷阵,刚毅果敢。
一次,乐足公徐凯之副将杨毅带人偷袭,秦岱万人之中取杨毅首级,以一人之力破万军来袭,男子也莫能及。
宁非字对秦岱的赞赏、钦佩溢于言表,惹秦睦好笑。
秦睦将一众信件读完,批复几封,便拿着宁非夸赞秦岱的那封信与秦不忌看。
“我记得秦岱,秦知容的小女儿,也是顽皮的一个孩子。”性情与秦睦相似得很,秦不忌回京时在延亲王府见过几面。
当初那些豆丁大的孩子们如今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了,秦不忌很是感慨:“我当初就想像秦岱一样驰骋沙场,秦知衡去西北时,我可羡慕了。”
“父亲在时,同我说过您还闹着要和皇叔一起去西北呢。”秦睦笑着应和。
许是身处同一所牢笼太久,姑侄二人多时是惺惺相惜甚于长幼亲情。
秦睦与旁人所约定的诗会四日后在水云间举办,今日就要收拾行李出发。
因秦不忌故交、合帝在时的廷尉卿傅博的得意门生邓囿在水云间隐居,秦睦与周却需前去拜谒,所以早出发一日。
中途在客栈休息一夜,一行人在傍晚是到达邓囿府前。
邓囿住处可称世外桃源,房屋瓦舍在一滩浅池旁,屋舍与北方不同一应全是粉墙黛瓦,诚然江南小筑的模样。从外头看,之间墙瓦之间耸插着几株树,或开花或葱郁。
房屋不远处还有小小一间茅草屋,也是依水,还围着篱笆圈养了鸡鸭。
水云间本就如名一般景色秀丽,秦睦等人又来的是时候,下了马车正好见水云间的云霞,满目欢喜、不由称叹。
水云间一面朝海,其余三方皆是地势较高地,再加本身就多山,终年水雾蒙蒙,连云雨都与庞处不同。
“此处无异于蓬莱。”
云绮色繁而不驳杂,只觉绮丽,有些地方色如水洇,极淡极淡,恰如黛衣绛袍洗褪了颜色铺陈在纸上,而有些地方重彩浓墨,一派活力。
邓家侍者开门迎几人,小孩儿清脆的笑声也扑了上来,扶枳双手递进拜帖:“与邓先生约好了的。”
侍者查看了名字,请几人进去:“马车交由我便好。”
三人一行未进门便听见孩童笑声,进了院子便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举着个羊角髻的小女孩儿转圈。
“邓先生?”周却喊到。
那男子答应了一声,又是转了两圈方才停下,脚步虚浮却还是紧紧拥着女孩儿:“秦家贵人没来?”
“母亲在凛阳。”
“爹,我能不能让这个哥哥抱抱我?”小女孩儿落地之后就慢慢踱到秦睦身旁。
邓囿伸出大掌:“有爹爹还不过吗?”
女孩儿瞧着不过四岁,倒是极为机灵:“我又不嫁给爹爹。”
三个大人听她这童言稚语皆是哈哈大笑。秦睦矮下身子,伸出手:“哥哥牵牵你,但是你要嫁给比哥哥更好的人。”
小女孩儿两个大眼儿透着股不悦,回身抱住邓囿的腿:“要抱抱不是牵手,不娶便不能牵手也不能抱。”
秦不忌与邓囿老师傅博交情不浅,邓囿也与秦不忌见过多次,尊敬多余其他,自然也会好好招待周却二人,留二人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