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潇听到这话,淡淡反问:“你已是这天下的秦王,除了这还未一统的天下,绫罗美玉,人间绝色,又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呢?”
苍溟听到这话,怔了半晌,才意味不明的说:“绫罗美玉?人间绝色?潇潇,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夙潇不知想起什么,脸色突然苍白。
她声音轻嘲:“自然。”
苍溟伸手抚上她的脸,夙潇怔了一下,却是躲开了。
他却将她揽的更紧,声音却小心翼翼的:“我此生夙愿,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夙潇在他怀里,声音几乎都在发抖:“苍溟,你这样,何必呢?”
她轻轻的闭眼,却是想,对他,真的已是别无所求。
苍溟离开的时候,很急。
听说是八百里加急的战报直接传到容城。他扫过那封秘折的时候,容色冷冽。
她想,也许不日他们就会回到咸阳。
她是一定要离开的。也许要不了多久了。
她扶着床栏坐下,只觉得全身发冷,疲惫不堪。
她知道,自己如今是活不长久的,早在多年之前,她的身体就已经败掉。
她重新回到榻上,吩咐一旁的宫人:“我睡会儿,若是晚间的时候没有醒,你们也不必叫我,留一盏灯,苍溟会过来的。”
她知道,他会过来的。无论他有多忙,他还是愿意陪着自己一起的。
她其实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于他来说,自己到底算是什么。
她从来都没有什么名分,而永意才是他明媒正娶,昭告天下的夫人,他唯一的夫人。
她一直记得,他当年很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去燕国,临走的时候,他说了好些话,说是她回来之后就娶自己做他的王后。
可在易水畔,她听到的消息,却是他娶了永意。
嗯,他娶了永意。
他同永意之间种种纠葛,她直到那时才大约知道。
她那时想,既然他娶了永意,纵使自己对他有再多的情谊,也是不能同他一起的。
可后来……
她回想当初,只是笑笑。
其实早在很多年前,那时他还没有亲政,他便说过,等他将朝内党羽一一肃清,亲政之后,他便娶她。
她那时还没有喜欢他,只是觉得若没有哥哥,同他在一起也好。
她都已经想好要做他的妻子,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悔婚。
许是那时还不曾喜欢他,倒没有觉得多么难过,只是有些恼怒。
不像之后,听到他真正娶了永意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心伤。
可心伤到底还是有心的,不像心死,心死了,就真的没有什么欢喜了,对他,终究也是也别无所求。
她想起那个时候,她想着他一定很喜欢那个孩子,可是,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孩子,甚至杀了他。
夙潇眼底浮起大雾,回想起那日永意走时,染着丹宼的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腹部,满脸的怜爱:“妹妹刚落了胎,我本不应该说这个的,可我想着这到底也是一桩喜事,便也说给妹妹听听。”
“我怀孕了,我还想着妹妹的孩子生下同我的孩子也有个照应,可谁曾想,王竟那样做。”
“妹妹可别介意,我只是想要将这福分带些给妹妹,妹妹也好的快些。”
什么是心死?
也许,那就是了。
她指尖深深陷进血肉中,脸上的泪大滴大滴滚落,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心底轻轻笑着,苍溟,你何其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