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二笑着道,“正儿八经的知识分子,能力也不错,眼前看是个不坏的人,以后呢,谁知道。”
“什么意思?”邱绍杰不解,“什么叫眼前?”
凌二道,“水不试,不知深浅;人不交,不知好坏。没有经历过考验的人,大部分是性格不定性,外界稍微有点变动,心理便容易跟着浮动,说白了,承压能力差或者意志不坚定,很容易变成另外一个人。”
邱绍杰嘟囔道,“那怎么也比胡伟和金钟这种人强吧?”
凌二笑着道,“流氓混混不可怕,就怕流氓有化。”
有化的流氓做起来恶,对社会的危害会更大。
夏季闷热,他穿不住衣服,再次光起来膀子,反正他年龄小,也没人会告他骚扰。
而且,要是磨磨皮,打个过滤,他还是个成色不错的小鲜肉。
突然,又感到微微凉意,往身上一摸,又望了望深沉的夜色,突然脸被砸疼了。
暴雨说来就来。
“快走!”邱绍杰第一个冲入雨幕中。
凌二紧随跟着在后面跑。
在阵阵轰隆声中,梁成涛站在公交车出口,看着磅礴的雨势,正犹豫间,便听见后面的催促道,“下不下啊。”
“抱歉。”梁成涛一脚踩进积水中,三两步跑进了站台的候车遮阳底下躲雨,然后看着他身后的一个女人在那不紧不慢的撑着伞,小心翼翼的跳过积水坑。
他捋了捋贴在头皮的湿漉漉的头发,他有一种冲动,他想把这个女人揣进水坑里。
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
深吸一口气后,把手里半新不旧的皮包护在怀里,一头扎进漆黑的巷子里,这是老式的里弄,建筑外体保存还算完好,但内里结构已近残败。
住房紧张,为了应付局面,许多阁楼上都住的是人。
站在家门口,还没进屋,他便听见了里面争吵声。
“你没听见潘家怎么显摆呢,阿拉家毛脚开皇冠啦,你说说,当初明明介绍是给你的,你不同意,要不然哪里有她张口的机会。”
这是他母亲在数落自己的妹妹。
“你觉得好,你去嫁啊,凭什么让我去嫁。”他妹妹不是让势的。
“你们别吵了,我要写作业了,烦不烦啊。”这是他弟弟的声音。
接着,他又听见他父亲道,“行了,一人少说一句,那个司机我看了,不稳重,孩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勉强不来的。”
“你说的轻巧,你知道人家一个月挣多少啦?自己没本事咯,还看不上人家,阿拉跟你受一辈子窝囊气,”他又听见他妈妈在那尖着嗓子喊,“你还看,看能看出房子啊。我上个月就让你和你们领导谈了,你到底谈了没有?
这房子从结婚住到现在,冬天灌风,夏天漏雨,住五个人,有比咱还糟的吗?
每次分房都没咱们机会,老是让我们等,等了二十几年了,我告诉你,这次无论如何,你必须想办法给分一套房子。”
“房子?谁不想着房子啊,可是这是想就能解决的事吗?不是咱们一家在等房子。而且,咱们还有许多老同事在住棚户区,在租房子呢。”他感觉到父亲的无奈和窘迫。
“你怎么不去和好的比?厂里老魏,你比他差哪里了,人家分到房子了,你舔着脸给人家送了礼,你自己没瞧见那房子多阔气?”
梁成涛倚在门口的墙上,没有急着进去。
他父亲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坏就坏在太清高,一辈子与世无争,对世情很淡薄。
卖苦力的有他,得好处的时候偏就没他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