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只是一个开始吧!”叶法善天师手中的树枝掉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师父,您看,那是什么星?”
顺着石清指引的方向望去,在太微垣东北,见到六颗星子,两两排列,形若台阶。
“这六颗叫三台星,从昌星开始,一直排列到太微垣。”
“三台星有什么说法?”
“三台星中阶的上星代表诸侯三公。近两个月以来,上星一直昏暗无光,呈暗红色,这是忧患之象,说明人间会有王公诸侯作乱。徐敬业起兵扬州,或许就是其中的命数。”
石清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道:“原来,星象稳定,天下才会阴阳调和,国泰民安!”
叶法善天师的手指划到三台星的南边。
“这是虎贲星,属于将星。星光明亮,预示朝廷的禁卫将领顺服,君臣一心。近日,它也变得越来越昏暗,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澄怀立刻想到了程务挺将军,听说他为裴炎鸣冤,触怒了太后。
“师父,是不是暗示着程将军会有性命之虞?”
“太微垣犯,女主执掌天下,无人可以改变天命。不仅程将军有性命之虞,只怕朝中还有更多的王孙和武大臣要被杀戮!”
子虚道:“太后要饕食天下,问鼎九五之位,必须先要在朝廷中翦除一切异己。那些忠于李唐的臣子一定会勇敢地站出来,不知道将有多少人以身殉国。”
澄怀心里有些难过。
“从裴阁老和程将军可以看出,太后心如铁石。无论是盟友还是敌人,一旦出现分歧,必定会赶尽杀绝,毫不手软!”
子虚撇了撇嘴。“程将军太不了解太后了!他以为自己功劳卓着,太后就不会拿他怎么样。在她眼里,没有任何人是不可或缺的!”
叶法善天师道:“不管如何,他是一位威震夷荒的英雄。如果身遭不测,师父一定要做些斋醮功果超度他!”
弟子们轻轻颔首。
光宅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左鹰扬将军裴绍业来到代州雁门关军营。
雁门关置于雁门山绝顶处,左右边墙雉堞,烽墩壕堑。东西峻峰对峙,危峦陡峭,中间仅有一条山路,盘旋崎岖向上。
可谓是城随山势转,关并塞云齐。
听闻朝廷使者到来,程务挺亲自走到关寨外迎接。
武太后不顾众臣力谏,终究还是杀了裴炎,一度令他心灰意冷。
程务挺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武太后不仅多次赏赐他,还将他的儿子程齐之被封为尚乘奉御,弟弟原州司马程务忠封为太子洗马。
他满心以为,武太后是忌惮自己的威权,怕他在军中闹事,派使者前来安抚他的。
看到来使是裴绍业,程务挺愣了一下。
随即呵呵一笑,叉手道:“裴将军,原来是你啊!听闻你已经升任左鹰扬将军,得到太后的重任,看来前途无量啊!”
裴绍业迎着初升的暖阳走到他的面前,黢黑的脸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黑了。
他的下巴高高扬起,带着几分轻蔑的口吻,道:“昔日,本将在程将军的帐下,蠖屈不伸,得不到重用。幸好太后慧眼识才,给了我机会,怎能不前途无量呢?”
总章元年,裴绍业曾跟随大军征伐高句丽;调露二年至永淳元年,任河源军副使。
当时的河源军使是黑齿常之将军,觉得他志大才疏、心术不正,不去钻研兵术,整日媚上欺下,与同僚勾心斗角,一直没有重用他。
后来,转到了程务挺的帐下做副将,整日将军长,将军短的,不断阿谀逢迎,也未得到过他的赏识。
小人得志便猖狂,有什么了不起的,终生改不了这副奴颜!
程务挺暗哼一声,交叉在一起的双手缓缓落下。
裴绍业的嘴角得意地抽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份敕旨,不怀好意地扫视他一眼,凛然道:“程将军听旨!”
几位壮士立刻冲上来,将他死死地摁在地上。
“左骁卫大将军程务挺,伙同裴炎,勾结徐敬业,图谋不轨,即刻问斩,并株连全家,籍没家产!”
“你……”程务挺犹如五雷轰顶,被炸了个骨软肉酥,想要挣扎一下,无奈双手被人擒拿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